“呼……谢了祝余！”虹清喘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她不自觉抿了抿嘴，看起来有点委屈。

她的衣袖和裤脚处沾染了些许暗淡的、如同灰烬般的颜色，那是悲伤情绪的特征。

“外面真是乱成一锅粥了！抢焊料的、抢地盘的、还有到处乱窜的……幸好我跑得快！”虹清虽然说着惊险，但语气里依旧带着完成任务的兴奋。

她摊开手，掌心躺着几块不规则、散发着柔和灰白色微光的结晶。“悲伤焊料，搞定。还顺手捡了点这个。”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少量透明的液体，“路过一个破损管道时滴下来的，好像是‘无属性情绪恢复剂’，说不定之后有用。”

“太好了！”孟祝余接过焊料和恢复剂，“你没受伤吧？”

“小意思。”虹清摆摆手，那挥手的动作都带着点莫名的惆怅，“就是感觉……有点提不起劲，看啥都有点难过，唉……”她叹了口气，显然受到了“悲伤”情绪的影响。

就在这时，隔离门前的警报再次出声。孟祝余警惕地看去，只见梦凡正在靠近。她给梦凡开门。

梦凡的情况看起来稍好一些，但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还带着点好斗的气息。她的工作服袖口和衣领处染上了明显的赤红色和天青色斑块。

“我回来了！”梦凡的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一点，“愤怒和信任的焊料都拿到了！那群家伙还想跟我抢？”她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

梦凡又拿出两个小罐子，“路上还发现了这个，藏在管道缝隙里，我用道具吸出来的！”

她眼睛亮晶晶的。

孟祝余看去，那是两罐闪烁着微光的能量液，和操作才下面的一模一样。

“梦凡你立大功了。”孟祝余惊喜道。能量液可以快速补充防御系统的消耗，甚至可能还有其他用途。

“基本操作~”梦凡扬了扬下巴，带着点小得意，但很快又因为“愤怒”情绪而显得有些烦躁，“云久姐还没回来吗？”

正说着，云久也赶到门口，闪身而入。她的指尖沾染了些许晦暗的、如同淤泥般的紫黑色和沉郁的墨绿色——那是嫉妒和悔恨的颜色。

“我回来了。”云久的声音依旧温和，两种情绪似乎没有过多外显。她摊开手，是嫉妒的紫黑色焊料和悔恨的墨绿色焊料。

孟祝余也简单说明了刚刚差点发生的抢夺事件。

“外面情况不容乐观，冲突升级了。我们必须尽快修复所有管道，应对核心订单。”

大家点点头。

管道修复材料都已准备就绪。不需要云久指挥，她们一人选择了一条。

孟祝余拿起了“悲伤”原料，走到灰色管道断裂处，试着调动情绪。

她又想起小时候。

孟祝余十岁的生日礼物是一个二手的掌上游戏机。那是她在翻来覆去地看同样的免费影视书目外，唯一的生活色彩。

游戏机是几年前的旧产品，但里面有安装过当时几乎全部的免费游戏——小女孩数过，一共正好十二个。她控制自己每个月只能玩一个新游戏，这样好像一整年都在收到礼物一样。

但她最后并没有把所有游戏都玩一遍。

在十一岁生日前两个月——因为工厂意外，余静的一条腿被机器误伤致残。保险只够赔付最基础的治疗费用，如果不安装义肢，她很难再找到一份可以覆盖日常开支的工作。

那时候的义肢技术已经发展到几乎和原生躯体一样，不会带来什么生活上的不便影响，但是价格也不便宜——孟祝余听到母亲埋怨父亲不该把那个游戏机拿去折价兑换的。她记得父亲烦躁地说：“那玩意能换100个兑换券，再凑上一些就足够义肢安装了，总得要治疗好吧。”

他声音压得很低，但孟祝余还是听到了。

余静也不再说话了。义肢兑换需要500小时兑换券，工厂只给了她一周的带薪假。如果不能及时康复，就会因为误工被开除。

他们家的积蓄本来就不多，还刚刚用了大半加上贷款买了这套房。本来计划着慢慢来，花个十年也足够还上贷款，又不至于降低多少生活水平。

发现游戏机不见的时候，十岁的孟祝余真真切切难过了很久。特意留到最后的那个游戏，她曾经点开简介好多次，每次都控制自己不去加载。

那是一个可以模拟餐厅、做饭经营的单机游戏，她虽然每天只有初级营养液喝，但也在影视书目里见到过那些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也许游戏里会有菜谱呢。她想学会了，以后有机会，说不定可以做给爸爸妈妈一起吃。

......

细细的情绪能量注入。

灰白色的焊料被缓慢融入管道。

【悲伤管道连接恢复。】

余下几条管道也依次被修复完成。

云久多修复了一条，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额角似乎有细微的汗珠。

【所有情绪管道连接恢复。】

主控台上，六盏指示灯全部散发出稳定的绿色光芒。

【全区公告：第一批核心订单已发布，请各工作间注意查收。】

【订单号：T-037101】

【要求：制作“坚韧之心”染色剂（纯度>85%，强度：高昂）】

【成分：信任（天青色）40%，愤怒（赤红色）30%，悲伤（灰白色）30%】

【数量：1单位】

【时限：20分钟】

【提示：此为核心订单，失败将导致团队效率值大幅下降。成功则获得丰厚奖励及效率积分。】

一个需要三种情绪的复合订单！

幸好她们已经修复好了所有管道。

“来得正好。”云久大概是给自己用了什么恢复精神力的道具，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明亮，刚才修复管道的疲惫一扫而空。

“和之前一样。虹清，信任管道。祝余，愤怒管道。梦凡，悲伤管道，同时协助监控数据。我来负责操作面板和稳定性监控。如果出现意外，祝余去操作安全面板，虹清接管愤怒管道。”

没有犹豫，四人根据分工站好。

“开工！”

孟祝余开启“愤怒”管道，赤红色的能量汹涌而出，带着灼热的狂暴感，她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才能稳定住流量，她下意识咬紧牙关。

虹清和梦凡也按照需求控制着对应管道的情绪流出。

三种颜色迥异、能量特性截然不同的情绪流被导入精炼槽。

“流量已稳定！”三人依次汇报。

云久一边调控有关参数，一边监控细微的数据变化。

“比例微调，信任输出+2%，悲伤输出-1%。”

“精炼槽转速提升至8档，离心力增强，促进初步融合。”

“稳定器功率85%，重点抑制愤怒波段的高频波动。”

精炼槽内，天青、赤红、灰白三色开始旋转、碰撞，颜色剧烈翻滚，仿佛随时可能炸开。

“愤怒能量溢出警告！”孟祝余感到手中的探头微微发烫。

“所有人注入速度放缓5%。祝余，集中意念，想象‘捍卫’而非‘破坏’，引导愤怒能量平稳。”云久双手微调着参数，同时给予指导。

孟祝余依言照做。她集中注意力想着她要捍卫的东西。

她想过自己，想过身份卡里的余额，想过父母，或是夜七、魏哲、虹清等等......都不是。

到底是什么。

她终于想到了。

她想要捍卫的，其实只是能为自己选择的自由。

而她愤怒的，也只是从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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