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阿宝》
建安二十年的成都,表面上比中原安宁许多。
我在城西的医馆渐渐有了名声。百姓称我“冯医女”,穷苦人来治病,我分文不取;富户来求医,我收些诊金贴补家用。
嫂嫂周氏持家有方,将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桓儿已经五岁,聪慧伶俐,眉眼神似阿兄。
“姑姑,这是什么草药?”桓儿常来医馆,好奇地摸摸这个,问问那个。
“这是止血草,这是退热花。”我耐心教他,“桓儿想学医吗?”
桓儿摇头:“桓儿要学武!像阿父一样当将军!”
周氏闻言色变,急忙拉过桓儿:“莫要胡说!你阿父他...”话未说完,眼眶先红了。
我知她心中苦楚。阿兄惨死,始终是她心中最深的痛。
夜深人静时,周氏常对着阿兄的血书垂泪。我劝她:“嫂嫂,为了桓儿,也要保重身子。”
她拭泪强笑:“我知道。只是有时想起夫君...心里难受。”
我握紧她的手:“阿兄希望我们好好活着。”
日子看似平静,但乱世之中,安宁总是短暂。
建安二十一年春,成都突然戒严。听说曹操大军西征,欲取汉中,进而图谋益州。
刘备紧急调兵遣将,准备迎战。城中气氛紧张,流言四起。
一日,医馆来了个特殊病人——是个中年文士,中暑昏倒街头。我救治后,他自称姓法,从汉中逃难而来。
“曹军势大,汉中恐难保。”法先生忧心忡忡,“若汉中失守,成都危矣。”
我心中不安。若曹军真至成都,我们这些“叛将家属”岂能幸免?
法先生养病期间,常与我说天下大势。他见识广博,对时局分析透彻。
“曹操虽强,但不得人心。”法先生道,“刘备虽弱,但民心所向。胜负犹未可知。”
我稍感宽慰,但仍担心。乱世之中,胜败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数日后,法先生病愈告辞。临行前意味深长道:“冯医女,乱世求生,当早做准备。”
我怔在原地。他是否知道了什么?
果然,几日后,尔甲突然从羌地赶来,面色凝重:“曹操已知你们在成都!已派细作来查!”
如晴天霹雳!我们隐藏多年,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怎么办?”周氏惊慌失措,“桓儿还小...”
尔甲沉声道:“必须立即离开成都!我已安排好了,今夜就走!”
当夜,我们简单收拾行装,准备随尔甲连夜出城。
然而刚到城门,就见火光通明——城门戒严,许进不许出!
“糟了!”尔甲色变,“必是细作报信了!”
我们急忙退回城中,躲到尔甲事先准备的安全屋——一处偏僻民宅。
“暂时安全。”尔甲道,“但这里不能久留。我想办法送你们出城。”
然而次日,全城贴满海捕文书——画着周氏和桓儿的画像,写明“活捉周氏,格杀冯桓”!
“曹操好狠毒!”周氏浑身发抖,“连孩子都不放过!”
我紧抱桓儿:“别怕,姑姑在。”
尔甲打听回来,面色更加凝重:“听说曹操下了死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已有几个冯姓孩童遭殃...”
周氏瘫软在地,泪如雨下:“我苦命的桓儿...”
正当我们焦头烂额时,转机突然出现。法先生悄然来访:“我可助你们出城。”
原来法先生竟是法正,刘备麾下谋士!他早知我们身份,暗中关注。
“主公仁德,不忍忠良之后遭难。”法正道,“我已安排妥当,三日后送你们去江州。”
绝处逢生!我们感激不尽。
三日后,我们扮作法正家眷,顺利出城。至江州,暂居法正别院。
本以为安全了,不料曹操细作如影随形。半月后,别院遭夜袭,幸好尔甲警觉,我们及时从密道逃脱。
“这样东躲西藏不是办法。”尔甲忧心,“必须彻底隐姓埋名。”
法正沉吟道:“我倒有个主意。可送你们去南中,那里山高皇帝远,曹操势力难及。”
南中?那是益州南部蛮荒之地,汉人稀少。
为保全桓儿,我们只能同意。
临行前,法正郑重道:“为安全起见,建议改姓更名。冯姓太危险。”
周氏含泪点头:“但凭先生安排。”
法正思索片刻:“不如姓李吧。常见不惹眼。孩子就叫...李昭,寓意光明。”
李昭...好名字。但愿这孩子真能迎来光明。
周氏却突然跪下:“先生大恩,周氏没齿难忘。但有一事相求:请让桓儿...不,昭儿知道他的身世。冯家忠烈,不能无人知晓。”
法正扶起她:“夫人放心。待孩子长大,必告知一切。”
于是五岁的冯桓成了李昭。我们告别法正,随商队前往南中。
南中路远,山高水险。昭儿水土不服,途中病倒。我日夜照料,幸好医术在身,才保住他性命。
至南中,我们定居永昌郡。这里汉夷杂居,民风淳朴,确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我们在城郊结庐而居。我开医馆维生,周氏织布持家,昭儿与夷人孩童一同嬉戏,渐渐忘了中原纷争。
夷人信奉巫医,起初不信汉医。但我治好几个重病者后,渐渐赢得信任。
有个夷人头领的女儿急病,巫医束手无策。我以针灸草药治好,头领感激不尽,认我作义妹。
有了夷人庇护,我们生活安稳许多。昭儿学夷语,习夷俗,快活成长。
周氏脸上也多了笑容。有时看着昭儿与夷人孩童摔跤嬉戏,她会轻声说:“若夫君看到,该多欣慰。”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下去。然而乱世之中,安宁永远是奢侈。
建安二十三年,曹操大军攻破汉中,张鲁降曹。刘备紧急应对,南中兵力被抽调,防务空虚。
当地豪强雍闿趁机叛乱,投靠东吴。永昌郡陷入战乱。
我们再次陷入危险。叛军烧杀抢掠,汉人尤其遭殃。
一日,叛军至我们村落抢粮。我让周氏带昭儿躲入地窖,自己在外周旋。
叛军头目见我是医者,倒未为难:“治好了我兄弟,饶你们不死。”
我只好为他们治伤。期间听到惊人消息:曹操悬赏捉拿冯栋遗孀幼子,赏金又加了!
“听说那冯栋的儿子快八岁了,左眉有个胎记...”叛军闲聊。
我心中一惊——昭儿左眉确有淡红胎记!平日用刘海遮掩,竟还有人知道!
叛军走后,我急忙与周氏商量:“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再走!”
周氏却异常平静:“阿宝,我们逃够了。”
她拉着我的手:“这些年,连累你了。你本该过安稳日子...”
我急道:“嫂嫂何出此言!我们是一家人!”
周氏含泪微笑:“正是家人,我才不能再连累你。”她轻抚昭儿睡颜,“昭儿还小,你要带他好好活下去。”
我心中不安,却不知如何劝说。
几日后,村里来了个汉人货郎,自称从成都来。周氏去买布匹,回来后神色恍惚。
“嫂嫂,怎么了?”我问。
周氏强笑:“没什么。”却暗中将一包东西藏入袖中。
当夜,周氏做了许多菜,都是阿兄生前爱吃的。她不停给昭儿夹菜,眼中满是不舍。
“昭儿,要听姑姑的话。”她轻抚昭儿头发,“长大后,要做个正直的人,像你阿父一样。”
昭儿似懂非懂:“昭儿听话。”
我心中不安愈盛:“嫂嫂,你到底怎么了?”
周氏只是摇头:“吃饭吧。”
饭后,周氏说要去邻居家送绣品。我本要陪同,她坚持独自去。
这一去,再没回来。
深夜,邻居匆忙跑来:“冯娘子!不好了!周娘子她...她服毒了!”
如遭雷击!我狂奔至邻居家,见周氏倒在榻上,面色青紫,气息奄奄。
“嫂嫂!”我扑过去,泪如雨下,“为什么这么傻!”
周氏艰难睁眼,递给我一封信:“阿宝...照顾好昭儿...别报仇...”
手缓缓垂下,再无声息。
我瘫倒在地,世界天旋地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邻居泣道:“日间有个货郎,其实是曹操细作...逼周娘子说出孩子下落...周娘子不肯...就...”
我这才明白——周氏是为保护昭儿,自愿服毒!
抱着周氏逐渐冰冷的身体,我痛哭失声。乱世之中,善良人为何总是这般结局?
处理完周氏后事,我带着昭儿连夜离开永昌郡。曹操细作既已找到这里,必不会罢休。
昭儿哭闹着要阿母,我心如刀割,却无法解释。
我们随商队往南逃亡。至滇池,暂居下来。
这里距中原更远,或许能安全些。
我在滇池继续行医。昭儿渐渐懂事,不再问阿母去向,但眼中常带不符合年龄的忧伤。
一夜,昭儿突发高烧,呓语不断:“阿母...别走...桓儿听话...”
我守着他,心如刀绞。这孩子,什么都记得,只是不说。
病愈后,昭儿变得沉默寡言。常独自望着北方发呆。
我知道,他在想阿母,想中原,想那个从未谋面的阿父。
建安二十四年,消息传来:刘备称汉中王!曹操病重!
天下大势似乎又将变动。
昭儿听到消息,突然问我:“姑姑,曹操是不是快死了?”
我惊讶:“谁告诉你的?”
“隔壁阿叔说的。”昭儿眼神冰冷,“他说曹操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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