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眼眶里滚动的泪珠惊落，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砸懵了，她嘴唇翕动，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把字挤出来，

“什么孩子？”

纪溪见她事到如今还打算继续装傻，眼底也冒出火气，“你怀了谁的孩子你不清楚吗？！那天你把我堵在酒店，说发情期到了没有带抑制剂，做完之后我发现手上有血，我问你是不是我弄伤你了，你说没事！哈，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你刚做过手术没有恢复好就上赶着爬我床？！”

“程诺，你把我当傻子，也没把自己当人看。跑了八年，一回来就要跟我上床，还是在发情期，你是真不怕我玩点花样把你折腾死。”

纪溪越说越气。

既气她骗了自己，又气她压根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更气那个该死的不负责的alpha没有把她照顾好。

手指紧抓着床单，程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溪，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在她的设想下，最多只会暴露她腺体受损，服用过量药物治疗。孩子的事她处理得很干净，她从未想过把这件事告诉纪溪。

八年了，怎么可能还查得出来她流过产……

程诺眼底闪过慌乱，大脑迅速运转思考对策。

“你到底说不说？”

程诺的沉默耗尽了纪溪本就不多的耐心，纪溪猛地站起，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她俯身双手撑在程诺身体两侧，凤眸里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怒火，

“你说你爱我、想我、没有我活不下去，当年你离开是因为你的家庭，你害怕、你觉得你跟我之间的差距太大，而我当时没有察觉到你的胆怯，认为你抛弃我了，所以八年里我从来没有找过你的踪迹——你做的不对，我也有错，这件事我认了！我可以翻篇！但这件事算什么？”

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用力，程诺吃痛，但却不敢躲，纪溪死盯着她的双眼，沙哑的声音里裹着铁锈，

“如果你昨晚没有发烧，我没有送你到医院检查，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你不知道我有多介意这种事吗，你看着我，你不知道吗……”

纪溪有很严重的感情洁癖。

她不能接受不清不楚的暧昧，更不会和没有确定关系的人有过界的举动。

她的爱和性都给了程诺，也只和程诺有关。

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标记，第一次拥抱彼此……她们一起经历了彼此很多的第一次，纪溪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受，她确信不会再有人能比得上程诺在她心中的重量。

她也不愿意把这份爱再移交给别人。

被断崖式分手后，纪溪试想过孤独终老的生活，哪怕易感期的时候心里空虚得要死，纪溪也没想过和另一个人发展亲密关系。

太恶心了。

那程诺呢？她明明知道自己有多在意这点……

alpha的信息素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失控弥漫开来，不再是之前安抚时的温和柑橘香，此时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充满了攻击性。

程诺被这股气息压得喘不过气，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了上来，身体因为疼痛和虚弱微微发抖。她看着纪溪近在咫尺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的苦涩与痛苦像把利刃，凌迟着她的心脏。

“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诺摇着头，泪水从下巴滴落，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是你的……孩子是你的。”

纪溪盯着她。

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纪溪揉捏着肿胀的眉心。

纪溪笑了。

“我的？哈，你什么时候怀的？酒店那次？还是晚宴？还是上个月？”猩红的凤眼裹挟着寒意，纪溪咬牙切齿地盯着她，“那你什么时候去打胎的？你说，我现在立马让人去查手术记录，查到我就信！你是不是又要说不在S市？那就是e市？所以你上次回去不光参加家宴，还忙着打胎是吧！那这么说，我还真是多管闲事，你们不愧是一家人，真是团结有爱啊！”

“纪溪……”程诺哽咽着打断她，眼神受伤。

纪溪一顿，刚才是被气得口不择言，看到她手背上泛青的针眼，纪溪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有一瞬间心软，随即又被怒火充斥大脑。

但又不可能对她动手。

打又舍不得，骂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纪溪气得原地转了两圈，然后一脚把椅子踹飞！

“在我查到她之前，我希望能从你嘴里听到实话。”

丢下这句话，纪溪头也不回地离开。

听到房门被砸得震天响，程诺深吸一口气，来不及擦脸上的泪，给应清和打去电话，询问她当年的手术记录还能查到吗？

“查不到，你放心。”

程诺攥紧拳头，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没有恢复的可能吗？纪溪知道了，我要她看到当时的手术记录。”

程诺知道，如果纪溪查不到切实的证据，就算她巧舌如簧，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会破裂，没有回旋的余地。

电话那头的女声微顿，随即开口，“我知道了，你想好她查到之后该怎么应付了吗？”

程诺猜到应清和还留了后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我知道什么不该说，你放心。”

挂断电话后，程诺又打给苏晟，让她去她家里把东西都处理掉。

纪溪现在一门心思要把那个alpha找出来，得趁她回神前把隐患都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程诺躺在床上，胸膛起伏不定，身旁监测心跳的仪器亮起红灯，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进来查看她的情况。

程诺闭上眼，任由她们摆弄，脑海里已经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

还是太慢了。

如果有一劳永逸的方法就太好了。

程诺在心里呢喃。

……

从医院出来后，纪溪直接动用家里的关系，让她们把程诺和她交往以来的每件事都查得清清楚楚。

先前陆泽言调查的时候遇到阻力，中间三年是空缺的，纪溪当时没放心上，也没想过通过纪家去调查——这样姥姥那边就瞒不住了。

但现在纪溪管不了那么多，这件事不查清楚，两人压根不会有以后。

纪溪在鹿齐岳名下的一家会所里等待着消息。

日沉西山，桌上的酒瓶空了三个，纪溪终于收到消息。

她抹了把脸，点开文档一字不漏看下去。

纪溪本以为她想知道的内容会在很后方，却不料才第四页就看到了。

「224年十月七日下午三点，程诺在A市嘉禾医院进行人流手术，一周后清除标记。注：患者术后缺失信息素安抚，以及终身标记让患者身心压力过大，为避免造成内出血和腺体退化，在患者家属的要求下，本院对其进行标记清除手术，术后一切后果与本院无关。」

看到那行日期的瞬间，纪溪立马站起身，脸颊因为激动微微泛红。

224年十月七日……

那时她们刚分手不到一个月。

劫后余生的惊喜让纪溪双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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