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生活指北[九零]》
来时日头高照,去时日头高照。
晌午时分的东街巷子,盛夏的炎炎暑气逼满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三人从巷口出来时,并没有碰见林婶与慧嫂,长条石椅也早就被晒得滚烫。
马明远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前,明明是三人中最不熟悉地形的,却走得一马当先。傅俏与马志远并排坠在他身后两步左右的距离,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正值饭点,傅家原本是要留饭的,但马志远刚在人家家里大闹过一场,他实在没脸应承。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领着人匆匆离开。
至于傅俏,自然是要回医院去。
三人推着自行车,在烈日下走了约莫十五分钟。
灼热的阳光亮晃晃地发白,热得傅俏汗如雨下。额前裹伤的纱布被汗水浸湿,伤口遇上盐分,咬得一阵阵刺痛绵延。她只能低着头盲目地跟随,勉力支撑着不掉队,期望靠这样低能耗的方式来捱过这段未知终点的徒步。
马明远忽然停了下来。
傅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是一家簇新的小饭馆,内里摆放几张木质圆桌,大块白色瓷砖铺地,墙上挂着呜呜直转的电风扇正在摇头晃脑地吹着风,亮堂堂的环境一瞧便叫人舒心。
最稀罕的是店里居然还有个小冰柜,就摆放在收银台边,从这个角度看去,里面应当码放的是一排排齐整的汽水。
冰可乐?
傅俏不自知地咽了口唾沫,要是能来一瓶…
那简直不是什么“快乐水”,是“人间至乐”了。
马明远看着她,“饿了吗?”
傅俏热得有些发懵,突然被这么一问,并没有立马作答。
这是她的习惯,在脑子没有彻底转过弯的时候,乱说不如不说。
马明远笑了笑,没有在意,“我有些饿了。要不就在这里吃点儿吧?”
“好啊好啊!”
马志远一听要下馆子,顿时什么心虚害怕都抛到了脑后,还以为大哥原谅了自己,赶忙上前表态,“哥,你早说你请客吃饭啊,我这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边说就边往店里走去。
“回来!”
马明远照他背心一拿,直接将人生拽了回来,板着脸道:“我说要请你吃饭了吗?跑到别人家里去闹得鸡飞狗跳,你还好意思吃饭?!给我在外面站着!”
“哥?!这明明就是阿悄的主意!都是她…”马志远急忙为自己辩解。
“你住嘴!”
马明远断喝一声,“马志远,你要是老实在外面站着,站过这顿饭,今天的事情我就守口如瓶。但你要是再叽叽歪歪,乱攀扯,这事不仅要告诉爸妈,你还得吃我一顿揍。知道了吗?”
说得利落干脆,没半点转圜的余地。马志远打小被揍惯了,当然是清楚他哥这说一不二的性子,即便有千万个不情愿,也不得不扭捏着照做。
傅俏在旁边看着,将原本想出口的求情假话通通咽了下去,默默地跟着马明远进了饭馆。
“老板,来两瓶汽水。”
两人刚一落座,马明远就要了汽水,顺道把老板娘拿来的菜单转交给了她,“你看看,想吃什么?自己点,别客气。”
傅俏接过菜单扫了两眼,默默推了回去,脸颊红红的,像是羞怯,小声道:“这个…还是您点吧,吃什么都好。我没怎么在外面吃过,不太会点。”
马明远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来,汽水好了。”老板娘道。
熟悉的可口可乐玻璃瓶中咕嘟嘟地冒着气泡,凉丝丝的冷凝水在瓶外挂上了层白霜,渴了一路的傅俏顺手就拿起了瓶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在后世,这种玻璃瓶装的可乐并不多见,她只自己好奇买过几提,和喝啤酒一个喝法,开盖即饮。
刚放下瓶子,傅俏就与拿来吸管的老板娘对视上了。
面面相觑,两人一时都感到了尴尬。
“小妹,用这个喝。”
老板娘说笑着将吸管插进了汽水瓶,打趣道:“都怪我,动作太慢了。应该先插好再送过来的。”
傅俏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闹了笑话,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模样瞧着有些傻呆呆的。
马明远看得莫名生出些心酸,飞速翻看了两下手中的菜单,一连串的菜名被报了出来:“糖醋排骨、清炒虾仁、毛豆雪菜、还有冬瓜汤,再来两碗米饭。”
“太多了,咱们吃不了的。”
傅俏话刚出口,就见他朝自己压了压手掌,直接将菜单递还给了老板娘,“就这些,麻烦您快点上菜吧。”
马明远又给她倒了杯茶水,闲聊道:“这家店离巷子不远,我以为你早来尝过了。看着你叔叔家条件不错,那台彩电应该是去年新出的吧,要搞到票还挺不容易的。”
这话问得巧妙,看似随意,实则内藏机锋,目的是想试探傅俏在傅家的处境。
正用吸管小口啜饮着可乐的傅俏立马崩紧了脑袋里的弦,顿了顿,慢慢道:“我不是很聪明,学习上得花很多功夫,平时不太有空出来。一般都是叔叔婶婶打包给我带回去,没怎么在店里吃过。”
马明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不清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一沉默,两人间的气氛就彻底冷了下去。
傅俏把视线移向了店外,又瞧见了正无聊得四处乱晃的马志远。
平心而论,这两人到底是亲生兄弟,长相有五分相似,长脸直鼻,两片薄唇。唯一不像也是最不同的地方,就是眼睛。
哥哥生了双凤眼,漆黑明亮,眸光凛然,眼尾有几丝纹路,衬得人儒雅却不失威严。反观弟弟,是双与马铁顺如出一辙的三角眼,还是个正三角,气质立时一落千丈,非但儒雅没有了,威严更不沾边,只剩下了贼头贼脑的鼠气。
马明远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发觉她正在看马志远,沉吟一瞬,不知想了什么,开口道:“吃完饭,我送你回医院。让志远上妈那儿看看去。”
傅俏的的思路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排给打断,先是一怔,随即点着头道:“哦,好啊。”
答完后她像是纠结了片刻,问道:“那个…我听志远说,阿姨生病了,要紧吗?要是忙不开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就好了。”
“你不生气?”马明远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生气?”
傅俏微蹙起了眉头,似乎在疑惑什么,旋即松开,指了指自己额角的伤口,自嘲式地道:“您是说这个吗?”
她这个反应实在太出乎预料。
马明远一噎,薄唇紧抿,郑重道:“对不起。我想向你道歉,也代志远,代我的父母,我们全家向你道歉。”
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天知道傅俏有想把这句经典台词送给他,但眼下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
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半晌也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马明远被声叹息叹得心脏都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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