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龙潭的清晨如今是被两种声音唤醒的。

一种是“黑龙”号内燃机车那震耳欲聋的汽笛声

另一种则是来自溪北村“新移民区”那嘈杂、甚至有些刺耳的喧嚣。

那是几千名来自南洋的难民正在排队领取早工的粥水。空气中不再只有本地人习惯的咸菜和米粥的清香而是混杂了一股浓烈的、带有热带特征的辛辣香料味以及一种长期在海上漂泊后难以洗净的潮湿体味。

这是一座正在急速膨胀的城市也是一个正在剧烈反应的巨大熔炉。

苏溟舟坐在指挥部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份刚刚由许知远送来的《治安周报》。他的眉头并没有因为窗外那片欣欣向荣的工业区而舒展反而锁得更紧了。

“第三起。”苏溟舟将报告扔在桌子上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喜怒“这已经是本周的第三起斗殴事件了。而且规模一次比一次大。”

站在对面的许知远脸色有些难看。作为行政主管这是他的失职。

“这次是因为什么？”苏溟舟问道。

“还是因为……牛。”许知远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昨天下午在西边的开荒工地上。咱们本地的一个老农叫赵三赶着一头水牛在那儿耙地。那牛估计是累了或者是这几天天气热有点发蔫走不动道。”

“赵三是个急性子看着日头快落山了活儿还没干完心里急啊。抄起手里的藤条对着牛屁股就是几下狠的把牛皮都抽出了血痕。”

“这在咱们乡下人看来虽然心疼但也算是常事。毕竟畜生不听话得教训。”

“可这事儿”许知远顿了顿“被旁边正在清理水渠的一群南洋劳工看见了。”

“那帮人……您也知道他们对牛有着一种特殊的……怎么说呢像是对待伙伴甚至带着点敬畏。他们一看赵三把牛打出血了当时就急眼了。”

“几个年轻的南洋劳工冲上去一把夺过赵三的藤条把他推了个跟头护在牛前面嘴里叽里呱啦喊着咱们听不懂的话但看那是表情那是真愤怒。”

“赵三也是个暴脾气那是他自己养的牛又是咱们本地的‘元老’哪受得了这个气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爬起来就喊人。周围干活的本地老乡一看自己人被‘外地人’欺负了，那还了得？抄起锄头铁锹就围了上去。

“南洋那边的人也不甘示弱，呼啦啦一下子全涌过来了。双方语言不通，越吵越凶，最后……就动了手。

“结果呢？

“结果变成了几百人的大群架。许知远擦了擦额头的汗，“好在巡逻队去得快，拿着军工厂新造的‘后膛**’朝天放了几枪，把场面镇住了。不然，非出人命不可。

苏溟舟沉默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下面那条泾渭分明的人流。

本地人走左边，穿着整洁的蓝色工装，步伐稳健，眼神里透着身为“主人翁的自信和一丝排外。

新移民走右边，穿着杂乱的衣服，神色匆忙，眼神里带着警惕和抱团取暖的防备。

“这就是……排异反应。苏溟舟低声说道。

“舟哥，这事儿如果不解决，早晚是个雷。李杨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刚去警卫队视察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硝烟味。

“现在咱们的警卫队，虽然扩编到了五百人，手里也都配发了家伙。但咱们不能总拿枪指着自己人的脑袋。

“而且，李杨压低了声音，“根子不在牛身上，在脑子里。

“怎么说？

“信仰。李杨指了指脑子，“咱们这儿的人，信的是‘破晓’，信的是‘劳动换饭吃’，信的是你苏溟舟能带大家活下去。但那些南洋来的，尤其是那些‘万岛之国’的人，他们信他们的‘神’。

“他们有自己的规矩，有自己的禁忌。他们每天要在固定的时间停下工作去祷告，不管工期多紧。他们不吃猪肉，这给后勤食堂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他们甚至……在私底下传播他们的教义，说这场末日是‘神罚’，只有信他们的神才能得救。

“这次护牛的事，表面上看是爱护动物，实际上是他们价值观的一次爆发。李杨的神色无比凝重，“如果任由这种小团体的思想蔓延，我们就不是在搞融合，而是在养一群随时可能反噬的……异教徒。

苏溟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

他想起了那个在“裂痕之城看到的景象——割裂、内耗、互不信任。

他绝对不允许“破晓之心变成那样。

“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我们现在的人口比例是多少？”苏溟舟忽然问道。

“本地及周边吸纳的华裔幸存者大约四万五千人。”许知远脱口而出“南洋及其他外籍难民大约一万七千人。比例大概是7比3。”

“优势在我们。”苏溟舟点了点头“但这个优势不是永恒的。随着我们向外扩张外来人口会越来越多。如果我们不能从根子上解决‘思想’的问题将来……我们就得花十倍的力气去维稳。”

“那怎么办？强制禁止？”许知远试探着问“把他们的那些……经书都收了？”

“不。那是下策。”苏溟舟摇了摇头“强制禁止只会制造‘殉道者’只会让他们在地下抱得更紧。”

“我们要做的不是‘禁止’而是……‘稀释’。”

苏溟舟转过身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在这个末世最大的神应该是‘生存’。最大的真理应该是‘唯物主义’。”

“我要让他们明白给他们饭吃的不是天上的神而是地里的庄稼是工厂里的机器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双手。”

“许哥。”苏溟舟下达了命令。

“在。”

“夜校的课程要改。”苏溟舟的语气不容置疑“光教认字、说普通话还不够。那是‘工具’不是‘灵魂’。”

“我要你去找一批人。不用是什么大学教授就找那些读过书、脑子清楚、嘴皮子利索的老师或者是……政工干部。”

“开一门新课。”

“叫什么？”

“叫……《新世界生存哲学》。”苏溟舟冷冷地说道“或者通俗点叫‘忆苦思甜’叫‘劳动光荣’叫‘科学与迷信’。”

“告诉他们为什么我们会遭遇海啸？是因为地壳运动是因为物理规律不是因为谁发了怒。”

“告诉他们为什么我们要善待耕牛？是因为它是生产力是我们的战友所以我们要爱护它但这并不代表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图腾。如果它老了干不动了它的肉也是我们生存的资源。”

“告诉他们在这里不论你以前信什么现在我们只信一个东西——”

“——那就是‘人定胜天’。”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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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现在，不仅要会写，还要会‘讲’。谁能在大课上，把那套‘唯物主义’的道理讲通了，讲得大家鼓掌了，给他……发肉票！发新房子的优先分配权！”

“我们要用实打实的利益，去引导他们的‘思想’。”

“对于那些顽固不化，甚至借宗教搞小团体对抗管理的刺头……”苏溟舟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管是哪个‘神’的信徒，只要触犯了《破晓律法》，一律……送去‘**营’。”

“在那里，让王师傅教教他们，什么是真正的……‘物质决定意识’。”

……

这场关于“灵魂”的改造，注定是一场漫长而无声的战争。但苏溟舟相信，在那座巨大的大坝面前，在那些轰鸣的机器面前，所有的“神迹”，终将显得苍白无力。

安排完这一切，苏溟舟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南方。

几个大工程都在稳步推进。

人防工程在孙耀华的重新规划下，正以“核心掩蔽+外围伪装”的模式快速施工。

贸易战线，阿源在北美、阿光在澳洲都站稳了脚跟。

沿海打通计划，许知远的“农村包围城市”策略成效显著。

现在，他得去看看那个最不确定的地方——南洋。

“郑和号”已经在港口整装待发。

这一次，它不再是满载货物的商船，而是一艘真正的……旗舰。

甲板上的76毫米主炮，已经褪去了防锈油，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两千发新补充的炮弹，正静静地躺在水线下的**库里。

除了侯破浪的“破晓卫队”精锐，船上还多了一批特殊的人员——那是王师傅从军工厂挑选出来的二十名技术骨干，以及……一批最新赶制出来的“特种装备”。

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高科技。

“舟哥，都在这儿了。”王师傅指着码头上那一堆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木箱和麻袋。

“这是五百个大型兽夹，也就是咱们以前用来夹野猪的，稍微改了改，夹断人的腿骨没问题。”

“这是两千根竹刺陷阱的组件，都用粪水和毒草汁煮过了，只要扎破点皮，那滋味……”

“还有这个，”王师傅拿起一个陶罐，“这是‘特种**’。里面加了咱们自己种下的辣椒粉，还有石灰。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这一罐子要是炸开了，方圆五十米内，没戴防毒面具的人，能把肺都咳出来。”

“很好。”苏溟舟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在热带雨林那种复杂的环境里，有些时候，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土办法”，比什么红外感应**都要管用。

因为它们不需要电池，不怕潮湿，甚至……不需要人去操作。

“带上。”苏溟舟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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