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远那充满了绝望和恳求的话语，像一根无形的、沉重的锚，死死地钩住了“诺亚号

指挥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溟舟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将数万人的命运都赌在自己身上的、充满了草莽气息的男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理智，在疯狂地向他嘶吼。

拒绝！必须拒绝！

他不是一个人了。他的身后，站着的是一个拥有近两千人口、好不容易才从血与火中建立起一点点安稳家园的“破晓之心。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这两千多口人的生死存亡。他有什么资格，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群体，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同胞之谊，就将自己所有的兄弟，都拖入一场与“官方为敌的、毫无胜算的战争？

他们“破晓之心想要的，只是安稳度日，是发展，是在这片废墟之上，重新点燃文明的火种。他们不是救世主，更不是**家。答应许知远，就意味着他们将彻底放弃中立的身份，成为闽越地区官方眼中的“叛乱协从者。到时候，迎接他们的，可能就是那艘海警巡逻艇上，黑洞洞的枪口！

更何况，这件事一旦传回云帆本岛，必然会在组织内部引发巨大的争议。那些刚刚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的幸存者们，会愿意为了几万个陌生人，而去冒这种灭顶之灾的风险吗？

答案，几乎是否定的。

然而，情感的另一端，却又有一个声音，在无声地拷问着他。

他想起了那个在小岛上，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块鱼干揣进怀里，准备带回家给孩子吃的父亲。他想起了许知远描述的，那些被困在孤岛上，只能靠着挖草根、啃树皮苟延残喘的、数以万计的绝望面孔。

都是同胞啊。

都是在这场该死的天灾中，侥幸活下来的、和他一样，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这片富饶的、本应能养活所有人的海域上，活活饿死？

他做不到。

这种理智与情感的剧烈撕扯，像两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大哥，苏溟舟缓缓地站起身，他的声音，因为内心的挣扎而变得有些沙哑，“这件事，太大了。大到……我一个人，无法决定。

他看着许知远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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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瞬间就黯淡下去的脸，补充道：“我们本来，只是路过。现在抽身就走，谁也说不了什么。但如果答应了你们，就等于，我们‘破晓之心’，正式向这里的官方宣战了。这个代价，太高了。我需要……和我的船员们，商量一下。

许知远沉默了。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他那看似简单的请求，实则是在要求对方，用整个社区的未来，来为他们这群绝望的赌徒，下一注。

“应该的。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苏老弟，你们……好好商量。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苏溟舟没有再多言。他只是对着阿源，使了个眼色。

“阿源，你带一个兄弟，留在这里，陪许大哥他们喝杯茶。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不容置疑，“剩下的人，都跟我来。我们去后舱，开个会。

……

“诺亚号那宽敞的、作为仓库和临时休息区的后舱里，气氛凝重得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苏溟舟将许知远的请求，和自己的顾虑，原封不动地，向在场的十名核心船员，和盘托出。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他看着众人，那张总是充满了自信和决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无法掩饰的疲惫和迷茫，“帮，还是不帮。这个决定，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生死。我不能一个人做主。现在，我想听听，你们每一个人的想法。

船舱里，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沉重无比的“选择题，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我觉得……一个年轻的战士，有些犹豫地开口了，“舟哥你说的对。我们……我们跟他们非亲非故，没必要为了他们，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吧？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这个家……

他的话，代表了大部分人最本能的想法。

然而，就在这时，黎潮生，这个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开心果，却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那张总是挂着乐天派笑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罕见的、发自内心的凝重。

“兄弟们，他看着众人，声音有些低沉，“我……我是潮汕人。我们那里，靠海吃饭，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今天我们看到他们，就想起了当初，我们自己在那艘破渔船上，快要饿死的时候。

“他们，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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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当初，有什么区别？”他的眼眶，有些发红，“都是被这个操蛋的老天爷，逼得没活路的可怜人！我们现在，是日子过得好了，有船了，有吃的了。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和我们一样的半个老乡，活活饿死在我们面前吗？”

“我……我做不到！”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物资箱上，“要是今天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我黎潮生，这辈子，睡觉都睡不安稳！”

黎潮生这番充满了真情实感的话，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潮生说的对！”一个同样出身蜃楼主岛的老船员也站了出来，他曾亲身经历过旧委员会的压迫，“我们‘破晓之心’，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能让大家伙儿，都能像个‘人’一样，有尊严地活下去吗？现在，我们自己是活得像个人了，可看到别人活得跟狗一样，我们就不管了？那我们，跟当初压迫我们的那些王八蛋，又有什么区别？！”

“我……我也同意帮忙。”

一个温和的、带着一丝腼腆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是陆观涛。

这位总是沉默寡言的医生，缓缓地站起身，扶了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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