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经历有些痛苦，白栀不愿再去回忆那些细节，但结果最后如她所愿，她为了陆梦溪今后修行的可能，废了自己仅差一步便可结丹的希望，修行妖道快速提升修为，将自己的一小半灵脉移给他，续上了陆梦溪断裂的脉络。

后来她偷练妖术的事情被曲云河发现，遭到了门内最严厉的惩罚，仅差一步就要被逐出山门。

白栀目光重新落在这本日记上，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以前这种记录的习惯倒是不错，摸出一只小笔，打算把这几天的事情记录下来。

“......八月十三日，今天......”白栀突然顿笔，表情僵硬地看着自己笔下的这几个字。

她如今的字迹，怎么会和之前差别这么大？

商阙悠悠转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光刚好爬上被脚，白栀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发丝披落，只露出半边带着些稚气的脸，睡得似乎不太安稳，眉心时不时皱起。

他移开目光，尚有些昏沉，却还记得白栀把他打晕的事情，原以为自己耳边应该是吵吵嚷嚷一片，谁知道却只有外面的鸟叫声传来。

带着点凉意的空气吹了进来，混合着青草气息和草药味，房间内一切都很干净，没有血腥气，他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新的，伤口被包扎的很好，被褥也带着一股蓬松的香气，一切都是舒服温暖，甚至惬意。

阳光照在洗得泛白的被面上，泛着浅金色的光芒。

本该因凡人冒犯而生的怒气陡然消散在清脆的鸟啼和无声的静谧中。在数千年的清修后，自己居然还对这平淡到近乎无聊的生活生出了些许怀念之情，商阙透过窗棂，恍惚地想。

“师父——”白栀被惊醒，她揉着眼慢吞吞爬了起来，有些不修边幅地抓了抓头发，“伤口还痛么？肚子饿不饿？”

“......”似是没想到她第一句居然问他这个，商阙眸中闪过一丝涟漪，而后沉默地看向她。

白栀昨天困意突然上涌，迷迷糊糊就这么趴着睡了大半夜，此刻腿麻腰酸，一边活动一边问：“我给你倒杯水吧，你嘴都起皮了。”

“来，拿着。”白栀把杯子放到他手心：“你要觉得粥难喝，我给你带包子吧，山上的素包子很好吃。”

商阙接过后没急着喝，依旧沉默着，眸光如冰雪冷冽。

“吃完包子，你就把药喝了，再睡一会儿，明烨说他能拿到你缺的那几味药，说不定你很快就能痊愈，重新修炼。”白栀揉着肩膀，愁眉苦脸往外走。

天天上课，愁人。

“白栀。”商阙叫住她，这是他重伤着从埋骨之地回来后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生死？有什么理由来插手我的事？”

“我们谁是师徒，你难道不清楚么？”

白栀迎着光站在门前，“师父师父，亦师亦父，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面前呢？”

白栀昨夜就没睡几个时辰，有些烦躁：“当年我怎么求你留下你都决意离开，如今你想死我也一定不会让你死。”她伸了个懒腰，说出了一句她之前从未说过的粗话：“就这么死了，姑奶奶也太赔本了。走了，很快回来！”

说完，她潇洒地朝后一挥手，身影彻底消失在阳光中。

商阙面不改色，手却在微微颤抖。

他将杯子往地下一摔，水花炸开，碎片散落一地，他捞起一块就要划向脖子——

“你那傻徒弟很快就要被赶下山了。”黑猫突然出现在窗户边。

商阙动作一停，闪电般看向窗口，眼眸中是浓烈的杀意：“如今天界死盯着这里，继续留着，你不怕被神族发现抓回九重天？”

“是啊，天界为了抓住白止，一直有人盯着一念山，若你主动暴露身份，也不用折腾这一出了，”黑猫盘踞在窗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长尾垂落着摇晃，“殿下贵为天帝之子，为什么还要如此麻烦呢？”

商阙：“与你何干？”

“我想，是因为一直盯着一念山的，是南君的人吧？殿下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如今重伤，不仅法力全失，真身还被封印在埋骨之地。”黑猫绿眼露出一丝险恶笑意，暧昧道：“苏芳和白止那绝情寡欲的性子不同，她吃人，可是不吐骨头的——”

“......”

“哎呀呀，殿下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虽然也喜好美色，但却比苏芳好多了，怎么，等到日后脱身，殿下有意来我幽都当王夫么？”黑猫说着歪了歪头：“我们可不会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凭你——”商阙微微挑眉：“也配？！”

黑猫笑了起来，“好吧好吧，殿下眼高于顶，我如今受困，也没法制服你，既然我俩彼此都杀不了彼此，不如合作，杀了那个害我们沦落如今地步的敌人如何？”

“我杀白止是因为她以下犯上，不尊天道，不是为了私怨。”

“殊途同归，天界要她的命维护三界之主的威严，我要她的命对付少衡。”黑猫跳上床沿，“等我得手后，帮你杀了苏芳如何？”

“南君是我天界基石之一，她死，势必引起天界动荡。”商阙说着：“何况，她是我的未婚妻。”

黑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要不是你脸上的厌恶太明显，我还真的相信了。”

“我最近在这山上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要再细细看看，若殿下不想合作，我就走了。”

黑猫跳下床，步态优雅地往外走，在它打开门锁，即将出去时，商阙忽然说：“等等。”

黑猫止步回头。

“你说她要被赶下山，什么意思？”

“自然是天界即将围剿一念山，那群牛鼻子道士商议着要把这群低阶废物赶出门，好保住他们一条命了。”离魅幸灾乐祸起来：“不过在天界灭山之前，只怕这山上的人很快就要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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