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权臣路》
“当真?”
已经送到唇边的瓷杯被宝善猛地放在案上,杯中的水浆摇摇晃晃,洒出了些许。
方孟春还是第一次见到宝善失态,看似完美的人有了破绽,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窗外的枫叶随风摆动,发出瑟瑟声。
春去秋来,如今已是深秋。
方孟春又不疾不徐地重复了一遍:“许承华有孕了。”
宝善冷静下来,拿出一条巾帕,擦拭案几上的水渍。
她问:“是什么时候的事?至尊可知道了?”
“不过三日前,今日则是至尊让我来的。”
如今宫内定期有女医检查身体,许灵妙这样无权无势的嫔御自然不可能隐瞒得了身孕。
何况不论是方孟春还是许灵妙,都认为没有必要隐瞒,能得到皇帝的关注和保护,对许灵妙来说才更安全。
宝善端起瓷杯,气定神闲地问:“她身体可都好么?”
“灵妙一切都好,”方孟春态度暧昧地笑了笑,“她平日里身体就康健得很,法师不必太过担心。”
宝善却不买账:“一生不曾婚育,却也知道妇人生产的危险。当年灵妙母亲生她,还有她胞妹,我都是见识过的……何况你也知道,宫里头凡是和皇嗣相关的,都不知有多少危险,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的。公主有职务之便,还麻烦你多多照料她,来日定有重谢。”
“既然如此,你们当时为什么要送灵妙入宫呢?”
宝善一时语塞。
她不知方孟春并没有诘问的意思,是她自觉理亏,所以心虚。
她大可以装糊涂地说这是许灵妙自己的选择,但她做不到。
再度开口时,宝善语气变得更为沉重:“明妙的婚事快要定下来了。”
方孟春没再追问先前的问题,而是顺着宝善的话说:“还是之前那位?”
宝善颔首,道:“灵妙的意见,我和她们父亲也都理解。明妙本人倒是乐意,说是也能帮助阿姊在宫里立足。劳烦公主也同灵妙再说说。”
方孟春答应了。
她想,许明妙愿意和荥阳王世子成婚,和许灵妙想要进宫的背后,应当有着同一个理由。
然而,就像许灵妙认为阿妹可以有更好的婚事一样,许明妙当时会不会也不支持许灵妙入宫呢?
只不过这些都是她们许家人自己的事罢了,方孟春不打算过多干涉,顺其自然为好。
跟她合作的只是许灵妙,并不是整个许家。
走出开阳寺,方孟春坐上车后,那驾车的宦官例行发问:“可是要直接回宫吗?”
她每次以女侍中身份出行,在宫外替皇帝皇后传递消息,为了安全,不仅会有低级女官、宦官陪侍,还至少会有一名卫兵保护。
既是安全,也是为了监视,方孟春心知肚明。
“先不回宫。至尊还命我去一趟博陵王第。”
车帷外的人似乎迟疑了一瞬,才道:“是要去做什么?”
“慰问王……太妃。”
得到一个似乎说得过去的答案,牛车这才缓缓地动了起来。
方融死后,他的嫡长子继承了博陵王的爵位,而郭佩玖荣升博陵王太妃。
只是郭佩玖和儿女们虽然还能住在旧第中,却受到监视,没有随意出入的自由。
方孟春也想过要探视,但怕皇帝猜忌,这才三番五次地打消念头。
然而这次是得了皇帝的命令,按理说不该有所顾虑,方孟春却发觉自己心中仍然涌出排斥和退缩的心思。
她这才意识到,之前自己不过是在找理由。她其实是不敢见郭佩玖,不敢见方季秋。
一辆牛车停在博陵王第外,引得邻人纷纷投来目光。
稀奇,无人问津的博陵王第居然来了客人。
在方融死前,虽然皇帝对诸王宅第也有或多或少的监视,但大部分人并不知情,也还有不少人会为了方融的清名前来拜访。
然而现在撑着这家人的顶梁柱倒了……啧啧,物是人非啊。
因为平时少有客人,博陵王第可供车马出入的侧门,居然无人看管。
那卫兵跳下车,使劲敲了敲门。
好在很快有仆人前来,否则这脾气暴躁的卫兵恐怕要破门而入了。
那仆人将门开了条缝,悄声问:“是南安王的人?”
南安王方纶,皇弟中声望最高的一个,和当年的方融如出一辙。
卫兵道:“什么王?是宫里来的人!”
只一句话,差点把那仆人吓得魂都飞了,赶紧跑去报信。
一年前那次突然的宴会和方毅半夜离奇的暴亡,无疑给博陵王第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因此郭佩玖哪怕是亲自见到了方孟春,也仍然提心吊胆,直到方孟春说这次前来只是单纯的慰问,皇帝并没有其它旨意,才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皇帝是要赶尽杀绝。
郭佩玖缓过神来,吩咐女婢道:“北海公主最喜茗饮,快去将之前南安王送来的新茶找出来。”
方孟春无措地摆摆手:“我坐一会就走,叔母何必大费周章。”
郭佩玖含笑道:“我们这家人也没几个喜欢吃茶的。放久了反而浪费。”
方孟春这才没继续推脱。
尔后替皇帝过问衣食有没有短缺,住行有没有不便,如例行公事。
她们二人谈话,那卫兵和宦官倒是没跟进来,不过另有一名女官在旁记录。
方孟春和这位女官算不得熟识,只依稀记得这是名比自己更有资历的女史,很可能直接效忠于皇帝。
要知道她方才见宝善时,这女史可并未跟着她一起。虽说也可能是怀着对佛门的敬畏,但由此也可见皇帝的戒心在何处。
所以方孟春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但但她与博陵王有交情,甚至自家小妹还住在这里,若是太过冷漠,反而会引人怀疑。
百般斟酌用词后,方孟春才道:“这些年来无暇看望叔母,我一直很过意不去。当年叔母忽闻噩耗,恐怕对身体有损。最近可有请医师来看过吗?宫里有位女医官,后妃嫔御无不称赞她的医术。我回宫后便向至尊请求,让她来给叔母检查下身体为好。”
郭佩玖苦笑道:“我能有什么毛病,不必请医官的。倒是那孩子,我后来忙于丧事,疏忽了他。如今也满周岁了,竟也不会喊阿母或是阿娘。”
当年方融赴死时,郭佩玖刚生下一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颇为“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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