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怿。”

伞下的空间狭小而私密，被雨幕包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

孟怿侧过头，“嗯？”

“你多高？”直到商量谁执伞时，伏狄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孟怿竟然比自己高。

孟怿：“不知道。”

伏狄：“不知道？你们队不定期体检测身高吗？”

“教练知道数据。”孟怿目光落在前方被雨打湿的路面，“我们队，嗯……应该说半个田径队，有个约定俗成的习惯。”

“嗯？”

“只让小刘阳去测。”孟怿解释，“我队友。”

伏狄：“为什么只让他测？”

孟怿：“他有一段时间状态很不好，后来才知道是身高焦虑。但他十四岁就一七五了，应该挺高的吧。”

“啧，”伏狄手臂一伸，揽住孟怿的肩膀，稍一用力将他转过来面向自己，“你这算变相炫耀你们队人均海拔吗？”雨伞随着动作倾斜，雨丝几乎要飘进来。

昏黄的路灯光线微弱，只能映亮对方深黑眼眸中跳跃的微光。孟怿下意识地低头，鼻尖轻轻地蹭过伏狄的眉骨。

一股清冽又带着点暖意的、难以形容的特殊气息瞬间萦绕鼻端——是伏狄身上的味道。干净，独特，让人心神不由自主地松弛。

伏狄抬手，指尖比划着两人头顶的高度差，“还行吧，也就……你的头发尖儿比我高一点点。”

孟怿抬手揉了揉鼻尖，想留住那抹气息，“你多高？”

“186。”伏狄答得干脆。

“是吗？”孟怿抬眼，笑道：“我怎么瞧着，像是185呢？”

“……185.6，四舍五入算186了。”

雨势比晚自习时小了许多，淅淅沥沥，织成一张温柔的网。两人不再急着赶路，伏狄走路忽快忽慢，似乎心情很好，动作雀跃，却神奇地被伞稳稳护住，一滴雨也没沾身。

“孟怿，”伏狄忽然开口，指尖抹过伞尖凝聚欲滴的水珠，“你体育都这么拔尖了，为什么学习还这么努力？”

孟怿手腕微动，伞尖的水珠精准地滴落在伏狄伸出的指尖上，“身体和脑子，又不打架。”

伏狄甩掉指尖的冰凉，笑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孟怿的脚步顿了一下，望向远处迷蒙的雨雾，“我有个……非常非常喜欢的人。他……太优秀了。”

“你有喜欢的人？”伏狄停下脚步转过身，指尖残留的水珠滑落掌心，“谁？我们学校的吗？校花吗？”

“不是。”

“那她知道吗？你跟她说过吗？”

孟怿的视线落回伏狄脸上，“不敢说。”

“？？？”

“不敢说？！”伏狄倒吸一口凉气，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近乎完美的外在条件，顶尖的学业和运动能力，怎么看都是被追逐的焦点。孟怿不敢说？对方是王室公主还是天仙下凡啊？他竖起大拇指，“哥们儿，你这……我佩服。”伏狄没再追问，毕竟是孟怿的隐私，两人还没熟到能聊私人问题的程度。

孟怿却在心中默念，我们的关系好像近了些......他好像……对我有了点好感......虽然，不知道这点好感算不算喜欢。

“求求了，求求别整黄圆绿皱拼多多了！再杂交我DNA都要打结了啊！”

“求求了，牛顿爵爷！手下留情！画力别超过五个箭头行不行？我没有用受力分析纸织毛衣的习惯啊！”

“求求了，电解池里的哥哥姐姐们！求稳！再乱窜我脑子要短路冒烟了！”

“求求了，不要考《阿房宫赋》好吗？我还没背完。”

“求求了，李华！李哥！华神！不会就不要随便写信好吗？”

“求求了，导数大题一定要让我导出来好吗？我只要那两分。”

……

教学楼里弥漫着一股“临时抱佛脚”的焦糊味儿，哀嚎与祈祷齐飞。

孟怿和伏狄一前一后走进走廊，原本此起彼伏的“哀嚎祈祷”瞬间转调，不少目光黏上来，从祈求各路“考神”秒切成了膜拜现成学霸。

“42考场。”孟怿下巴朝20班方向一点，脚步没停。伏狄缀在后面，嘴里无声地默念着最后几行拗口的句子。闻言，他头也没抬，只含糊地“嗯”了一声。直到又囫囵吞枣地过完一段，他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昨天害你淋了会儿雨，你没发烧吧？”他目光快速扫过孟怿的侧脸，确认着。

孟怿脚步略顿，侧过头看他。最后两人比谁先进宿舍楼，那点距离近得连头发丝都未必能湿透。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伏狄，孟怿真会以为对方在嘲讽他。孟怿没回答发烧的问题，修长的手指直接点在伏狄摊开的书页上，指尖敲了敲其中两句，“就这两句，重点。”

伏狄的注意力终于被彻底拉回，从文言文的泥沼里拔出。他抬眼，对上孟怿的眼睛。

伏狄眉梢一挑，故意拖长了调子，“哦？这么有自信？”

孟怿完全转过身，微微歪头，那张俊朗的脸上笑意加深，“年级第一的直觉。”

“嗬。”伏狄鼻腔里哼出一声短促的气音。他在脑子里把那两句诗滚了几遍，确认无误后合上书。

阳光穿过走廊窗户，在他眼睫上一晃，“那我沾了年级第一这么久的仙气儿，这次考试肯定出师大捷，所向披靡了。”

伏狄考前习惯轻装上阵，两支笔一块橡皮揣兜里就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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