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守望》
1991年的8月,苏联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即将瓦解的两极格局,使北美与亚洲举世瞩目。
中国正进入改革开放的黄金期,年轻人们由内地向沿海、由北向南淘金致富。
黎江市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发展起来的,知名的外企、新生的国企层出不穷,遍地都是飞黄腾达的梦。
早晨徐清旖说今晚公司在勃艮第路新开的那家酒店有个聚餐,所以让他先回去。
沈翌太了解徐清旖了,如果不是想让他去接她,一开始她就不会说地址。
等到夜色渐沉,他收拾好店里的东西,检查过新进的相机编码及位置,锁好小门从最左侧绕道离开。
相机店也在勃艮第路,这里是黎江市最工业化的一片区域,第一家在这里建厂的外企因生产勃艮第红酒而知名,这条路也因此而得名。
不远处有一个小广场,在靠近喷泉的地方有一张长椅,印象中一位大胡子的流浪汉夜夜睡在这儿,他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
万师傅说他被警察带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穿过长长的街道,踩着雨后的青石板路拐进一条小巷,再往北二十米以后,沈翌在一间早已年迈的小店门前停下来。
长着皱纹的老奶奶笑着和他打招呼,沈翌点点头叫了声“阿婆”。
“丫头没跟你来哇?”
“她在加班。”
沈翌笑了笑,洗个手想来帮忙又被赶走。
“边儿去,马上收摊,就等你们了。”
“谢谢阿婆。”他也嘴甜,接过婆婆替他们温好的糖火烧,“上次的有点没味儿。”
“你呀!男孩子嗜甜咧!”
说罢,她随手又将手里的小块摁成圆形的小桃,抹上一层厚厚的糖酱,仔细摆在烤盘里。
沈翌瞧阿婆这动作就知道她给自己重新做定制款了,赶忙道:“就知道您最好了。”
阿婆嗔怪地看他一眼,“嗜甜还不吃辣,一点不像南城人。”
沈翌和她说胡话,“和您讲个徐清旖也不知道的秘密,其实我是捡来的。”
“真的?”阿婆惊呼一声。
“假的。”
又收到了一记白眼。
沈翌也不贫了,轻车熟路从桌堂里拿出一只纸袋给烤盘里的糖火烧做好准备工作,然后又仔细辨认过手里的两个糖火烧,将特殊烤得很老的那只给徐清旖留下。
他正要把另一只取出来,阿婆一把摁住他的动作,摆摆手,“我不吃你那个加了糖的,你把两个都带走。”
“真的?”沈翌语气上扬,“那我赚了呀!”
“是,我乐意的。”
她一向拿这两个孩子没办法,扭头继续去给人做糖火烧去了。
过了会儿,沈翌拎着东西走了,她慢吞吞回身,在沈翌刚从桌堂里摸出来的那张报纸下找到了几张纸币。
正好多出了一个糖火烧的钱。
“啧。”阿婆叹口气,“这孩子。”
-
沈翌在一家商k楼下等到徐清旖,他从饭店一直跟到商k楼下,又等了没几分钟,徐清旖就跑了过来。
她拽着沈翌往反方向走,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和他吐槽,“太可怕了,还好我溜得快。”
到了一个大概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徐清旖停下来,沈翌才将糖火烧递过去,然后问她:“怎么了?”
“你今天吃两个?没吃晚饭?”她道:“别提了,社会险恶呀小沈,多亏肖珩,救了我一条小命。”
徐清旖长着一张鹅蛋脸,眼睛圆圆的,长相十分显小。
她穿一条白色布质长裙,外面套一件水洗牛仔的外套,眯着眼睛品尝美食,像一只慵懒的布偶猫。
徐清旖找了张长椅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眼睛笑弯了,“今天阿婆放了好多糖啊,你快来尝尝。”
沈翌挑挑眉,反应过来,“你吃错了。”
“你才吃……”
徐清旖咀嚼的动作一顿,怪不好意思的,“好像是。”
“没吃饱?”
接过他新拧开的矿泉水喝了口,“领导谈工作我不敢动筷,领导喝酒我不敢吃饭,领导闲聊我不敢出声。”
“哦~”沈翌拉长尾音,“扮演雕像?”
徐清旖将水瓶还给他,腾出一只手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所以你也没吃饭?”
“嗯。”
“晚饭也被我吃了?”
“嗯。”
沈翌顺着她的话说,果然下一秒她两眼放光地抬头,“走吧!加餐去!”
“是谁说以后只有遇到升职加薪跳槽这种喜事才能加餐的?”他故意问。
“有喜事啊!”
“什么?”
徐清旖被提起了开心事,凑到他面前反问:“你猜这个月我们公司的转正名额是谁的?”
“我想想啊。”沈翌认真思索两秒,“姓徐?”
“好像不是哎,我们外企哪来的姓徐的啊。”徐清旖暗示。
沈翌恍然大悟一般,“那个新来的Yi?”
“你也听说过她!”
“当然,据说那个很难搞的老板最满意的就是她的方案,现在公司里最神气的就是她了。”
徐清旖骄傲地偏偏头,“那确实挺厉害的。”
“是啊,所以转正名额给她我认为是……”
“是什么?”
“众望所归。”
徐清旖没憋住,笑出来,又从长椅上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小沈,你旖姐请你吃饭去!”
黎江市的贫富差距很大,有钱的资本家们疯狂建厂压榨劳动力,纸醉金迷是上三层的假象。
高楼大厦之间多的是贫民窟,只是大家都被挡住了视线。
沈翌前几个月刚来这儿的时候,坐着公交车把黎江逛了个遍。
同一天内,走过商业区,也走过郊区,像是一天之内看遍了人生百态、市井千味。
他们都是西南边陲的南城人,他大学也是在本地念的,如果不是徐清旖在黎江读大学,毕业后又邀请他过来工作,可能这一辈子他也不会主动来到这里。
吃饭的时侯他们闲聊了起来,沈翌问她要调去哪儿。
“在新区那边。”
徐清旖回答后又叹了口气。
“最开始我是想面试香港那边的分公司的,但那边努力的聪明人太多了,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顶得住那样的压力。”
“你很喜欢香港吗?”
“对啊,她是一位东方美人。”
徐清旖捧着脸,眼神艳羡地飘向外面的高楼,那其中黄白色的灯光交错,繁华极了。
“以前有一次放假,我和同学一起去那边玩,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旺角的大楼,还有维多利亚港,太震撼了。我就想,如果我以后有机会来这边实习,那我拼了命也要留下来。”
“可是……”
她叹出一口气,又忽然抬起头,“没关系啦,黎江挺好的,前几天市政府的宣传口号还是建设第二个香港呢。”
沈翌也看着她,等了几秒钟后才开口说:“等以后香港回归了,可以多去那边玩。”
“好啊,我们一起去。”徐清旖笑了笑,“不过回归啊,应该也快了吧,你说到时候维港会不会改名?会改成什么呢?”
“你觉得呢?”
“不知道,好难啊。”徐清旖说:“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就觉得香港好可惜,真的好多年了。”
沈翌偏了偏头,初中学历史讲到割地赔款,那时候年纪小理解不到“香港岛”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只是历史老师红着眼睛说:“是苦难让香港这颗海上明珠更加璀璨。”
“迟早会回来的。”沈翌说:“到时候可以一起去。”
后来徐清旖去过很多次香港,那座港口城市里有人一夜成名发家致富,有人投海自尽销声匿迹。
旺角永远繁华,西贡却似乎永远在底层。
那是一座兼容的城市,无论是谁都可以找到共鸣。
-
他们的出租屋在同一栋楼,楼上楼下的距离,沈翌总是会把她送到楼上再回自己家。
他有一个室友,是来自山西的小年轻,叫李其深。
回到家的时候,李其深正在客厅收拾东西,听见关门声,挠了挠后脑勺,头也没回。
“你回来啦,我妈找人带了甜辣酱,你要尝尝吗?”
沈翌把手里打包的东西放在桌上:“我不吃辣。给你带了胡记的蹄花汤你尝尝,我先去洗个澡。”
李其深这才去把蹄花汤拿过来,他运气没有沈翌那么好,现在只是在流水线上做一个小职员,每个月的工资少得可怜,在客厅搭了张小床将就着。
其实每晚躺在这个逼仄的小屋的时候,他都会有明天就打包行李回家的冲动。
但是等到天一亮,看见外面的高楼,又忍不住期待自己会不会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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