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
傅承轩是个很狂妄的人,人有些性子是打娘胎里带的,改不了。他的狂妄像他爹,这点他也是后来才知道。
正因他狂妄、傲气、不善低头,所以他打小就不招傅家至少一半的人喜欢,这点他心里清楚,却不在乎。
那时的他觉得你们爱喜欢不喜欢我,跟我不相干,我也不靠你们过日子。
如果傅家不留他,他就带着他娘的财物另谋出路,生死看天。
如果傅家愿意留他,那有恩报恩、以心换心,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天经地义。
可惜后来他才知道,傅家真心待他的人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个,一个是傅云珠,一个是傅念斐。
傅家的养育之恩大多出自傅云珠身上,如今云珠姐没了,只剩小外甥,谁对傅念斐不好,谁就是跟他撕破脸。
所以今天他必须让傅家知道,他傅承轩过去狂妄,现在更狂妄。过去心不狠,现在不仅心狠,手也黑。谁敢惹他,那只能算对方祖坟冒黑烟,倒了大霉。
“东家,到了。”
宁小六脊背微躬迅速拉开车门,傅承轩长腿一迈从那辆价值一万多银元的斯蒂庞克轿车上下来,抬眼瞥向傅家门楣。
八年了。
他当年趴着出去,如今站着回来,他倒是想看看,傅家到底是谁敢动小念斐和他云珠姐。
“哎呦!承轩来啦!”
傅家主离老远就摆出笑模样,起身抬手上前迎接:“前些日子我因云珠的事伤心难过,都没来得及细看你。多年不见变化真大,不过你这眉眼鼻梁和你娘太像,当年在邮轮上……”
他张口就是感情牌,还想去拉傅承轩的手臂,宁小六眼疾手快一把挡住傅家主,笑眯眯道:“家主贵人多忘事,我们东家小时候挨过打,不习惯跟人离太近。”
这话气得傅家主嘴角一抽,可他这回万万不能再骂傅承轩孽障了,只能苦笑:“承轩这是还怪义父呢?你也不想想,我若是真想把你怎么样,当年也不会带你回傅家。老太太生辰宴出了那种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就是在气头上,所以才行的家法。那小戏子做贼心虚隔日便上吊了,我是为了把你摘出去才急三火四送你出国避难,谁承想遇上土匪了……”
傅承轩看着傅家主没说话,他心说自己当年怎么就那么傻,没看出这家伙巧舌如簧呢?
那小戏子隔日上吊,谁干的?引他去祠堂的可是傅家佣人,谁派的?我赎回我娘的怀表没多久就出了这档子事儿,你们到底是怕什么?
傅家主被他盯得想冒虚汗,和适才被他质问的辛笃学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傅承轩也并不打算在此时旧事重提,他对傅家主笑笑:“不是要吃饭吗?开席吧。”
傅家主喜不自胜,只觉得傅承轩这是打算翻篇了,连忙招呼佣人:“开席开席!把我准备的好酒都拿上来!”
饭厅正中是一张大圆桌。
傅家主坐在主位,一侧是傅老太太、二太太、三太太这些女眷,另一侧则是傅承轩、傅承闲和辛笃学这些爷们儿。
人丁寥落,若是紧凑点儿,估计连一桌都坐不满。
落座之后,傅家主给傅承轩介绍他未曾见过的三姨太,和即将满周岁的傅家三爷傅承祖。
“进月是前些年才纳进来的,没多久就有了承祖,唉,真是我们傅家的福星。”傅家主三十多年无所出,如今一举得子很是高兴,他爱怜地看向詹进月,显然十分宠爱。
三太太柔柔一笑,说起话来不紧不慢:“也是缘分,我是个无爹娘侍奉的孤女,平时时常去庙里礼佛。那天我去庙中上香,跟老太太巧遇,多聊了几句。后来老太太邀我来傅家小住,没想到就这么嫁进来了。”
傅家主温言软语:“佛祖眷顾把你赐给傅家,这才有了承祖。”
三太太羞涩笑笑没说话,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哄着,清淡素雅的乔其纱旗袍收得腰身极细,该有的曲线却很丰盈,是很吸引男人的样子。
二太太在旁边翻了个白眼:“那个什么威士忌,给我也倒一杯,白酒洋酒都是酒,我倒要尝尝这新鲜玩意到底有什么好滋味儿,能让你们这些爷们儿流连忘返。”
三太太闻言连眼皮都没撩。
二太太更生气了。
即便是普通人家养了两只猫,猫都得分出个高下,赢的那个先得主人宠爱。然而傅承轩对这些没兴趣,他只关心一件事。
“念斐呢?”傅承轩问。
傅家主放下刚打算提一杯的手,连忙道:“哦,念斐那孩子不是跟你去杜会长的宴会了么,许是喝多了酒,回来就说不舒服,正睡着呢。我寻思着你们舅甥以后见面的时候多,念斐的身体更重要,就特许他不用参加,先好好休息。等明天,我让承闲送那孩子去你的公馆玩儿,承闲也是念斐的舅舅,你们往后多走动。云珠是个喜欢家庭和乐的人,知道你们相处和谐肯定高兴,念斐也会开心。”
傅承闲在亲爹的瞪视下点点头:“对对,我明天亲自送念斐找你去,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仨一起去听戏。”
辛笃学干笑附和:“对,对,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家庭和乐最好。”
“不舒服?”傅承轩顿时蹙眉,“哪里不舒服?坐黄包车的时候着凉了?都什么症状?找大夫看过了吗?吃药了没有?现在快五点半了,他晚饭吃什么?”
傅家主:……
傅承闲:……
辛笃学:……
宁小六:看,我就知道。
傅家主一时语塞,看向辛笃学:“你说。”
辛笃学在傅家主面前毫无心理素质可言,他更是语塞,磕绊了一下才道:“不是着凉那么严重,就是小孩子第一次去宴会那种地方,有点贪吃,积食了犯恶心,一时缓不过来,闹到大早上才睡,现在还没醒呢,明天就好了。”
他这话说完在场的男人不觉得有什么,傅家主还附和了一声说“对,不是大事儿,就是积食了”。
女人们倒是奇怪地看了辛笃学一眼,没说话。
傅承轩当场气笑了:“辛笃学,念斐是二十岁,不是两岁。积食闹到大早上才睡?他从十岁开始就没干过这事儿了,你这是逗我呢?”
他来傅家那年十岁,傅念斐刚四岁,一年后两人渐渐熟稔,便开始睡在一起了。
小时候的傅念斐的确贪吃,也经常积食,次次都是傅承轩陪他闹到后半夜一起入眠,就连促消化的山楂水都是傅承轩亲手熬的。
因此傅承轩一听就明白了,辛笃学这是拿傅念斐小时候常犯的毛病诓他呢,可见辛笃学这个当爹的对亲儿子根本无甚了解。
傅承轩面沉如水,浑身冒冷气,饭厅里的人从家主到佣人各个噤若寒蝉,因他的不怒自威吓得不轻。
傅承轩偏头扫视宁小六:“让人回公馆叫李大夫过来,再去奉城医院请个西医,我今天倒是要看看,我外甥到底得了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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