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令》
三思楼是褚鹦从小住到大的居所。
除了去外祖母家做客,这次去别业,还是褚鹦第一次离开三思楼这么长时间。
回到家里,褚鹦打心眼里觉着舒坦。
平乐坊虽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瞧见褚鹦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模样,杜夫人只觉自己看到了一只活泼可爱的三花猫咪——怪不得郎主给女儿取了“狸奴”这样可爱的乳名。
她爱怜地道:“等你和赵煊定亲,阿母派人去康乐坊,在那边给你建一栋一模一样的小楼。”
杜夫人舍不得女儿出嫁后住得不习惯。
“我不要,阿母,那么做太靡费了。”
“阿母给女儿花钱天经地义,我倒要看看谁敢说我靡费!”
“要是你阿父这么说,我就把他赶去书房。”
褚鹦连忙为无辜的阿父解释起来。
“这全是女儿自己的想法,阿父才不会那样说,还请阿母手下留情呀!”
母女两个凑在一起说了好久心里话,在褚鹦的盛情邀请下,杜夫人决定,今晚要留在三思楼跟女儿抵足而眠。
至于褚定远这个倒霉蛋,前些日子还在思念宝贝女儿。结果接回女儿后,他又痛失夫人,真是呜呼哀哉!
褚鹦回家后不久,褚定远收到一条好消息。
在王正清、褚蕴之的斡旋与赵元英的举荐下,朝廷任命褚定远为东安郡太守。
等到现任东安太守任满致仕后,褚定远就可以走马上任。
对于梁朝的大臣来说,大郡官长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履历。
没做过大郡长官的臣子,不能被铨选进尚书台做侍郎,更不能被铨选进凤阁做郎中。
而这几乎就意味着,没做过大郡长官的臣子不能拜相。
朝廷里六位相公,不是尚书台侍郎出身,就是凤阁郎中出身,毫无例外。
对褚家来说,东安太守的位置也相当重要。
褚家在中原地方州郡无人的情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赵元英拿出来的东安太守之位,对褚家来说,是撕破僵局的绝佳切口。
至于为什么赵元英在东安太守一位上的话语权那么重……
整个南豫州和徐州都处于赵家北府军的绝对控制下,赵元英说话能没用吗?
朝廷想往南豫州塞地方官,哪次不需要赵元英点头?
不过出了豫州与徐州,赵元英的话就不好使了,这同样是事实。
要是赵元英的话在梁朝哪里都管用,建业名门就不会嘲笑褚鹦嫁给兵家寒伧了。
他们只会恭喜褚鹦有福气,还没及笄就被定下来做太子妃了。
褚鹦前脚回家,赵煊后脚就前往太学销假。
他是行伍里长大的郎君,没有恋栈华宅美业的心思。褚鹦走了,园林大失颜色,他已经没必要继续留在康乐坊了。
虽然太学生们不太喜欢他……或者说,他们是在冷漠地排挤他?
但是无所谓。
他来太学,本就不是来交朋友的。
书舍里藏书很多,赵煊很珍惜阅读珍贵兵书的机会——平日里,他可是很难找到这些书的。
而且他心里有数,他的境遇很快就回赢来转机。
褚家不会看着未来姑爷被人冷眼相待的。
至少他未来岳父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
褚定远很爱五娘子。
而他,与五娘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觉得他和褚鹦更相配了。
褚鹦是在亲情里长大的娘子。
而他,是在阿父的呵护下长大的郎君。
在家人爱护下长大的人,大抵都拥有传递喜爱之情的能力。
赵煊愿意和褚五这样野心勃勃、精力满满的女孩子结缘,但他不愿意和冷漠无情的女子联姻。
拯救绝境中人,听起来很梦幻很热血,做起来却很难,赵煊才不是没苦硬吃的郎君。
可能是因为他们太年轻,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沐浴过爱,所以他们都有勇气尝试相思,尝试喜爱。
这种感觉非常美好,一见钟情,目成心许,赵煊放纵自己沉浸在褚鹦宛若三月春花的笑容里。
他还年轻,不用那么谨慎。
他不希望自己因为过于谨慎错失良机,到了白发苍苍时,再后悔自己没在最好的年华喜欢上最好的人。
是的,最好的人就是褚鹦。
她值得被人喜欢,值得被爱。
她很博学,十三经都是读通了的。
她很慈悲,不会瞧不起寒门老兵,愿意和他们的妻子交谈,给可怜人提供更多生路。
她很潇洒,穿胡装出门时居然有小娘子向她投花掷果。她很美丽,眉眼盈盈处,便是秋波绿水,惊鸿照影来。
而让赵煊念念不忘的,是他们第一次出门踏青的经历。
那天他们在外面用餐,他给褚鹦准备了上好的蒲桃酒。
碧空万里,他们对饮小酌,她的笑容比阳光还明媚,酒过三巡,她微醺道:“我想让这片养育我的土地,也尝尝蒲桃酒的芬芳。”
金杯倾洒出红宝石颜色的酒水,褚鹦拈土祭奠脚下的土地。
“厚土育我,我与尔美酒;厚土养我,我与尔美辞;愿社稷兴,愿稻谷长,愿厚土皇天亿万岁,尽安我心曲。”
赵煊竟觉得她身上有一种难言的神性。
即便她薄醉微醺,即便她眼神惺忪,但她真的很像石窟壁画上的菩萨。
小观音。
赵煊心里想,她合该是小观音。
但他不敢这样叫她,给未成婚的女孩子取小字,实在太过逾礼。
赵煊不希望褚鹦觉得他轻狂,更不希望褚鹦觉得他不是君子。
他打听过,韦靖,杨坤……爱慕褚鹦的郎君还真不少。
光看出身,他比不上他们这些五姓出身的嫡系郎君。
但是他真心喜爱褚鹦的。
而且,他很理解褚鹦的野心。
明明拥有同样才具,凭什么只因为身份,就失去了竞争的机会?
他是因为出身,褚鹦是因为性别。
或许别的那些郎君能包容妻子的不安分,或许他们不能。但他的包容建立在理解上,他与褚鹦惺惺相惜,而那些高门郎君做不到这一点。
褚鹦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他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至于那些人,什么王荣,什么韦靖,不过过客而已。
褚定远的职位定了下来。
在外宦游的褚清和褚江也收到了新的调令。
他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轻车简行,快马扬鞭,只求尽快归京。
因万城距离建业远比盐渎距离建业近,所以褚江是先到家的那个。
刚下马车,褚江就背负荆条,膝行至明谨堂前。
“你有什么错,需要负荆请罪?”
荆条粗砺,扎破了褚江的脊背,衣服被鲜红的血濡湿。
褚蕴之看着,还是心疼的。
褚江他,好歹是长房长孙。
他对褚江的感情,自然还是有些不同的。
但一码归一码,心疼不代表褚蕴之赞同褚江的做法。
从辕门到明谨堂,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奴婢往来行走。褚江做出这样的姿态,岂不是惹得家生奴婢笑话主家!
“阿母犯错,做儿子的要与阿母一起接受惩罚;阿妹犯错,做兄长的有教导不力的罪过。”
“我知大父召我归京,可能是担心孙儿惊惧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
“但我是褚家的儿郎,即便身处逆境,也不会背叛家族,还望大父明鉴。”
褚江外任的万城,毗邻简亲王封地,褚蕴之召他回建业,的确有担心褚江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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