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她只想复仇》
贺兰瑾带回来的东西并不多,一个旧布包裹着几件换洗衣物,一柄伴随多年的长剑斜靠在墙角,除此之外再无长物。北境三年,她早已习惯清俭度日。
待到天色已暗下来,她未知会褚鸣玉,独自一人往祠堂走去。
祠堂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案上的长明灯跳动着幽微的光,将满室的牌位照得影影绰绰。
当年父亲与兄长遗骨回京时,因北境局势尚且不稳,陛下猜忌,朝堂明争暗斗,上面命贺兰瑾留驻幽州。
那时的她没有选择。父兄用性命守护的北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在自己手里毁掉。
虽有些大不敬,贺兰瑾将手里拎着的那坛桂花酒放在供桌前,坛口的泥封被她随手拍开。她掏出揣在怀里的青瓷酒杯,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又挨个给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都满上一杯。
北安侯府世代忠良,从开国时便镇守北境,满门牌位在烛光下忽明忽暗,好似诸位长辈坐在上面看着她。
她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胸腔发烫。这些年在北境受过的委屈、忍下的伤痛,好像都随着这口酒,一股脑涌了上来。
“阿爹,我把阿史那杀了。”她拿起酒坛,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我一点一点割下他的头,切断他的颈骨,看着他断气,看着他向我跪地求饶,我把他的头挂在城头上,让北境诸军都知道,我给您报仇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笑,眼底却泛起了红:“我八岁那年离京的时候,您拉着我的手迟迟不放,说‘我的阿瑾是捧着长大的,日后可怎么办?’”
“您总说,女孩子家要心善,不可妄动杀念。”她对着父亲的牌位,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辩解,“可他们杀了您啊。阿爹,他们杀了您和大哥。”
祠堂里静悄悄的,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她又喝了一杯酒,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滴在玄色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大哥,大嫂真的很好,还有安儿已经长大了,大嫂说像你,但是不如大哥沉稳,像二哥一样野得很,往后我留在京中,我会教他骑马射箭,教他忠义仁爱,也绝不会让他再受半分委屈。”
“还有二哥。”贺兰瑾的目光越过前面的牌位,落在掩在后方空白的木牌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你当年埋在将军府的八坛女儿红,被我挖出来喝了。你说要等我嫁人时才开封,可这嫁人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倒不如我先尝尝。”
“对了,我还分了贺兰峥一坛。”她举起酒杯冲着牌位挑眉,“怎么样?我没忘了照顾他吧?”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将满肚子的话都对着牌位说了出来。有北境的风雪,有战场的凶险,有对故人的思念,也有对未来的笃定。那些在人前不能说、不敢说的话,此刻都借着酒意,一股脑倒了出来。
“阿爹,害死你们的人,我找到了。”她喃喃地重复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再等等我。”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父亲牌位上冰冷的刻字,“很快,很快,我就让他们全部血债血偿。”
好奇怪,明明这样难过,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贺兰瑾举起坛子大大的喝了一口,跪倒在列祖列宗面前,跪倒在父亲与大哥面前,还有一边空着的牌位,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夜深人静的祠堂,烛影晃动,贺兰瑾伏在地上小小的一团。
父亲,您会不会怪我,辜负您当年不惜抗旨,用尽一切手段送我离开的苦心。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父亲已经不在,贺兰瑾才得知当年自己离开后,父亲独自面对皇室的指责。
明明是打了胜仗回来的,却要跪在皇帝与太后面前请罪。
北安侯贺兰凛跪在大殿上,腰杆却挺的笔直,目光如炬,说出的话也不卑不亢,“臣效忠陛下,刀山火海,在所不惜,臣有三个愚子,也当如此。只是,阿瑾是臣的女儿,她不能这样被决定一生。臣有罪,请陛下责罚,请太后娘娘责罚!”
泪干在脸上,扯着皮肤细微的疼。
大约是喝醉了,好像看见了父亲站在远处冲着自己笑。
是了,父亲最疼自己,怎会怪罪自己。
***
夜深,府中一片寂静。
褚鸣玉在祠堂外面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身边跟着的冬酒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忍不住小声劝道:“夫人放心不下,不如进去看看。”
“不妥不妥。”褚鸣玉连忙摆摆手,踮起脚向祠堂里张望,又什么都瞧不见。
贺兰瑾进去足足有两个时辰,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褚鸣玉实在是担心。
其实早在贺兰瑾往祠堂去的时候,便有下人来报,说“大小姐拎着酒坛往后院祠堂去了”。当时褚鸣玉还不以为然,训斥道:“不必盯着大小姐做什么。”
只是进去足足一个时辰,祠堂里没一点动静,有管事的婆子过来问话,还用不用进去点长明灯。
褚鸣玉有些担心。
如今,褚鸣玉已经在冷风中站了一个时辰,祠堂里依旧静悄悄的,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只听下人说贺兰瑾拎了一大坛子酒进去,褚鸣玉一边担心她喝醉酒一把火把祠堂点着,又担心她醉了在祠堂睡着着凉。
褚鸣玉摸不清这位小姑子的脾性,二人相处时间太短是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是,众人对贺兰瑾的描述实在是太大相径庭。
还记得她刚嫁入侯府时,自家夫君描述他这位小妹,说她性格婉约,举止娴雅,面冷心热,最是端正。
后来偶然同小叔贺兰峥说起来,贺兰峥却笑得前仰后合,只说大哥的话不可信。在贺兰峥嘴里,贺兰瑾是个十足的“离经叛道”的性子,全然没有高门大小姐的样子,整日跑来跑去,礼教规矩都抛在脑后,还小气记仇,最爱捉弄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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