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客栈》
寂未离开人群,坐到角落的沙发上,将面具摘下放到一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宋朝这个人执拗,在这件事上,恐怕不管她再怎么说都不会听的。
说到底,就是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涌起烦闷,手里的酒再次被端起,辛辣尽数入喉。
玻璃杯被丢回桌上,映照着侧面的灯光折射出些许彩光,晃得人眼晕。
余光中出现了黑色的西装裤,寂未抬起头往上看,是客栈的某位不知名客人。
在客栈呆了一百多年,执念似乎是要见某个人。
她收回视线,淡声问:“有事?”
宁书臣原本想参加店庆就只是为了想见客栈老板,向她询问一些事。
见对方开口,他索性坐在她的对面,问她:“寂老板,我最近总是会看到一些画面,都是些从来没见过的事。”
寂未手指搭在沙发扶背上,抬眼听着。
“我是怎么来客栈的,您还记得吗?”宁书臣抿了抿唇,“来客栈那天,我是不是在其它地方见过您?”
最近他脑子里总会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是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甚至还有一个人的身影是模糊的。
看不清面容,声音也不清晰,就连叫那个人的名字也只能记起一段空白。
他担心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怕自己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就想来问问客栈老板。
“我是有什么不对吗?”宁书臣有些担心。
寂未又给自己倒了酒,长指虚握着杯身,神情不变:“你没有离开过客栈,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你记忆的真实性。”她顿住,思量过后,道,“时间过得太久,我都忘了。”
她对这鬼的确是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他是目前客栈里年纪最大的客人。
宁书臣听她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朝她道过谢后,离开了这里。
“别躲了,出来吧。”客人走后,寂未朝一旁的屏风侧头,早已听到了那人的动静。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宋朝就从那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已经温过的酒。
寂未看了他一眼,又盯着他手里的那瓶酒,许久没有说话。
这个人总是这样,不想答应的事就绝不应承,就用这样的方式,安静跟着,默默陪着,细心细致,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宋朝在寂未离开后,一个人在旁边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个事说清楚,想了半天,打着温酒的名头来找她了。
可真到了她面前,却不知道该怎么起头。
“还想知道我的过去吗?”她蓦然出声,望向他的眼睛。
站在面前的男人有些愣怔,随后走到她跟前,将她手里的酒替换,低声道:“我一直都想知道。”
冰凉被温热代替,她垂下头盯着那杯酒看。
“可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会再问。”他转身落座她对面,看着她。
透明的液体中倒映出她的脸,随着酒液而晃动。
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传出细微的声响,曲起的指节近乎发白。
“我出生在南朝的康宛,是南朝和西域十六国之间的边陲小城。”她缓缓开口,面上带着嘲讽,“你知道康宛之战吗?”
史书上的康宛之战,仅仅记载了龟滋国君那邑祖背信,于除夕当天撕毁休战合约,进攻康宛以至城池沦陷,守城将领战死。
后南文帝派睿王出征,夺回康宛。
宋朝猜到了什么,喉咙发紧,双唇微启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那一夜,康宛上下从男子到妇孺,长者到幼童,所有人都死了。”她扯起一抹笑,撩起眼皮望着对面的人,眼眸平淡。
“包括我。”
没有人知道,那夜的康宛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那年新岁,没有往年的烟火,无人得见朝阳,康宛所有人永远留在了那夜。
只有一场新雪,为满城亡魂送行。
寂未饮下手中的酒,隐去眸中氤氲:“我阿爹和阿娘是康宛的守将,最后战死沙场。”
“我阿姊为了保护我,孤身一人引开那邑祖的下属。于两军阵前,被他们当着阿爹阿娘的面杀死。”
千载岁月梭驶,如同长梦荒凉。
唯一支撑着她的,能感受到的真实,不过苍茫恨意。
酒液见底,仍被寂未捏在手里。
她望向宋朝,唇角讽意明显,对他说:“这就是我的过去,我的执念。”
和其他所有魂灵一样,是不甘,是怨恨,是寻常的放不下。
宋朝心底泛起细密的疼痛,丝丝缕缕缠绕着心脏,连呼吸都难以控制。
眼前的人看起来若无其事,可他就是感觉得到,这个人在难过。
这样的过去他连听到都觉得悲痛,何况是亲眼看到一切,经历过所有的寂未。
该是怎么样,才能深埋千年,独自咽泪。
他有无数的话想说,可面对着她,每句都难以表达。
难怪虚焉会说,她原本的结局是成为恶鬼,难怪她会变得这么沉默,难怪在庄渐意来那天会看到她的眼泪,难怪她冰冷之下总是不忍。
血海深仇,城破家亡。
滔天恨意,如何能平。
“你知道人的性命有多脆弱吗?”寂未深深看向他,眼底藏尽千言。
上万人,不过一夜就可以被屠戮殆尽。
“宋朝,人命很脆弱。”她低声道,“你和他们一样都只是凡人。”
“很轻易,就会死掉。”
寂未不希望再他以身涉险,更不希望和他有什么牵扯。
话语入耳,犹如苦胆吞喉破裂。
他眸光黯然,苦涩纠缠着骨血,自心脏蔓延。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她避开他的视线,将酒杯搁置,“我和你终就是不同的。”
她还有太多事要做,不该和任何人产生纠葛。
言外之意,点到为止。
宋朝听懂了她话中深意。
“我从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他嗓音哑然,每个字都是承诺,“我能活多久,就会陪你多久。”
这个人背负的太多,他舍不得,也不忍心再看她形单影只,什么都一个人扛。
喜欢是一种奇怪的东西,让人喜其所喜,哀其所哀。
不愿见其孤寂,不愿让其经受半点苦困,恨不得世间万千繁华美好赋予其身。
“寂未。”他唤她的名字,温声问,“有人陪着不好吗?”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远处鬼声喧嚷,光影浮动,他们在这方小小角落对视低语。
她笑了下,收敛起情绪,告诉他:“我不需要。”
既然可以独自捱过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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