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流动，他赤脚踩过血洼，身上的灰尘尽数消散。抬手握在那支还在滴血的箭尾，灵光闪过，箭化作粉尘消散。

被钉在墙上的人顺势落在他怀中，被他稳稳接住。怀中的人很轻，他怕一松手人就会随风飘远。

隐在阴暗处人走出来，嘴角提着一抹笑。他的手中提着两条鱼，此时此刻正翻着白眼。

“圣女说今日出门会遇见大鱼，看来圣女说的没错，果真是有大鱼。”

沈却殷将手中的鱼朝男子脚边一扔，像是给了什么天大的恩赐：“今日我心情好，这两条鱼就赏给你这个乞丐了。”

男子目不斜视，对扔在地上乱蹦的鱼瞧都没瞧上一眼。原本无风的天气乍起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那片浓重的乌云再次从东面席卷而来，“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际。

“要下雨了，快回去！”

“快收摊！”

“快走快走！”

“那些是什么？”

有人突然朝东面喊了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是妖兽，妖兽进城了！”

“快跑啊！”

一道闪电劈下，直冲着男子而去，却被尽数挡在结界上。

男子站在风暴中心，薄唇轻启：“原来还有你，记住你了。”

沈却殷瞬间脊背发凉，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冲天灵盖。他眯起眼睛，身形快速移动。一道闪着金绿色光芒的羽毛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还是说，那女子是你什么人？”

无人回答，那支羽毛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躲避地越来越吃力。在又一次转角，羽毛闪现在他面前，化作一道光穿过他胸膛。

浓重的乌云越来越近，一道道闪电劈下，如同一道道升空的烟花。

月里站在原地，亲眼看着一切被淹没在永无休止的雷电之中。

……

“恭喜恭喜啊！”

“有福气呦，郎才女貌。”

好吵，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办喜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些就像是在她耳边，她不得不听。

千凝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便是一片血红，大红的“囍”字高挂。

“宋娘子，你没事吧，刚才你差点晕倒，怪吓人的。”

一只精致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指甲鲜红点缀着金花，手腕上两个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千凝蓦地回神，一张陌生的面孔在眼前放大。千凝被吓了一跳，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那女子脸色白了白，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宋娘子你怎么了，可别吓我，我胆小。”

“你是，谁？”

她的这句话被齐鸣的鞭炮声淹没，门口有人喊了一声“新娘新郎到了”。

人群躁动起来，伸着脖子往门口望去。

女子过来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视野开阔的地方挤去。

千凝任由她拉着，挤到最前面，恰好看到新郎牵着新娘进门。

新娘被红盖头遮住，她看不见她的容貌。但她确定的是，她没见过新郎。

身姿修长，剑眉星目，尤其是他眉间有一点红痣，缓和了他周身冷冽的气息，为他平添一抹妖媚。

若是圣城有这么好看的人，她不会不知道。而且他们身上穿的婚服很眼熟，千凝眯起眼睛，看到上面有她织锦轩的标志，而她这半年内都没有为什么人制作过婚服！可这婚服却出现在这对新人的身上。

冷静，冷静。

千凝环顾一圈来参加的宾客，看这排面不像是世家子弟。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新郎在路过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可她确定，不认识新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参加这场婚礼。

对了日期，她还不知道现在的是什么日期。

她转向旁边的女子，刚想开口却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姓，一时犯了难。

那女子先开口了：“宋娘子，那新郎眉间的痣和你一样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妹呢。”

“痣？”

千凝摸上眉间，那里果然有一点凸起。

可是，她没有痣！

“你可带了水镜？”

“哦，带了。”

女子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镜子递给她。千凝打开看了看，镜中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动一下镜子中的人也动一下。

她就是镜中这个陌生的女子。

可为何，为何这一次她的容貌发生改变？千凝想起刚才旁边的女子叫她“宋娘子”，难道说这一次她不是以自己的身份重生的？可镜中的这副容貌，她也不认识，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她为何会借这个人的身体重来？

千凝猛地抓住女子的手臂：“今日是何年何月？”

女子眨眨眼，眼中尽是“你怎么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也能忘”的疑惑。

“我刚才睡懵了，差点忘记自己在哪里了。此时此刻霞光满天，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太真实，感觉像是在做梦。”

女子也没过多怀疑，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今日是八月初一，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呢。”

“八月初一。”

千凝重复了一遍，又问道：“今年可是天贵九年？”

“是啊，你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千凝摇摇头，眉头却没舒展开来。

她这回回到了半个多月前，距离她死亡还剩十八天。

她现在一头乱麻，对现在的情况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那一边，新郎新娘正在拜堂。

“这新郎是谁啊？”

“新郎是从外城来的，说是叫月无珀，他在这里没什么亲戚朋友，所以邀请了我们这些街坊邻居来捧场，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月无珀？”

千凝看向正在拜堂的新郎，他身上的配饰随着他的动作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轰隆隆！”

几乎是新人对拜的同一刻，原本晴朗的夜幕泛起浓厚的乌云，闪电劈下，照亮了漆黑的夜幕。

千凝抬头望着不断变换的闪电，她莫名有些感到害怕。

“怎么了宋娘子，你害怕打雷？”

害怕打雷？千凝的思绪突然飘得很远，她猛然记起在很小的时候她是很怕打雷的。每回打雷都能要了她半条命，幸好有师父呆在她身边，陪着她直到她睡着才离开。

除了八岁那回，师父出了远门。那天晚上毫无征兆地开始打雷下雨，她缩在被子里死死地盯着窗户上被风吹乱的树影。电闪雷鸣，窗户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地朝她袭来。

她吓得闭上了眼，耳边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她眼睛张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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