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惊鸿录》
玉京城,二皇子府中。
晏晦明一脸阴沉地盯着跪在面前的侍卫长。
“你说,一路都没有发现‘云岭十八骑’的踪迹?”
侍卫长的头往下垂得更深了几分,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们会从黑水寨那条道绕路吗?杨洛云这些年在云岭古道上可不是白混的,就你们这不会变通的脑袋,能玩过她?”晏晦明怒不可遏。
侍卫长不敢吭声,如一塑雕像般直挺挺杵在那里,等着二皇子的责罚。
晏晦明走到桌案前,提笔蘸墨,写罢后吩咐道:“拿着我的令牌和这封书信,去钦天监找邬墨尘。”
侍卫长如蒙大赦,迅速消失。
一炷香之后,钦天监派出一队人马,领头之人身穿白衣、手持拂尘,往珞川的迷魂凼赶去。
知晓二皇子的动静,晏邃安缓缓起身,朝面前供奉着的牌位再次行礼,又掸掸衣袖上的香灰,转身问展锋:“我们的人是否还跟着杨洛云?”
“只跟到了天堑关,关口的查验相对麻烦,属下就没再派人跟着。”展锋一五一十说明。
“既然如此,你就亲自走一趟,跟着钦天监邬墨尘,我倒要看看老二想让他做什么。”
“那杨洛云一行?”展锋犹豫一瞬,还是开口询问,毕竟实在难得见自家王爷对哪个姑娘这么感兴趣过。
“顺道看着就行,不必出手。”晏邃安语气平静。
展锋有些疑惑,但还是忍住询问,乖乖办事去了。
珞川的黑水寨,苗素目送杨洛云一行走进晨光中,她回头看看一旁满眼泪水的阿吉,轻笑:“看来她对你很是不错,留在我这里,你可觉得不服?”
阿吉一把抹干净脸上包括表情在内的一切信息,用冷淡又不疏离的语气回复:“自然不会,苗当家尽管按约定做事就好,等云主回来,我定不折不扣地向她汇报您的功劳。”
说完,他毫无留恋地转身,给玉儿编草绳蚂蚱去了。
白露回头望望早已看不见踪影的黑水寨,打马靠近杨洛云:“阿云,我知道你将阿吉留下的用意,可你又怎能确信,苗素不会对阿吉和婧娘他们下手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苗素见到婧娘第一反应是下跪道歉,对于一个骄傲的女寨主而言,已实属难得,况且她也从未放弃给陈修寻找医治的希望。我相信她,这样的女子不屑在暗处使坏。”
白露默认了这番话,看着不远处的土丘,心中默默计算到达玉京城的时日。
杨洛云看出她的心思,开口补充:“还需翻过两座山、路过一道关卡,就能到达玉京城郊了。”
二人相视一笑,携队伍加快脚程。
三日后,一行人来到了距离玉京城最近的青鸾山。
青鸾山深处有昭华国闻名的密林:迷魂凼,往来鲜有从林中穿行者。
看着绕山路上密密麻麻的汉人守兵,杨洛云果断放弃绕路,选择从迷魂凼中穿过。
她对自己的丛林生存能力有自信,但对汉人没有。尤其身后只有五人,如若走绕山路去和汉兵硬碰硬,他们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亲眼见杨洛云一行步入迷魂凼,不远处的钦天监监正邬墨尘眼底闪过寒芒。
在林中已经穿梭许久,仍未找到出口。阿虎有些心慌,他用刀在身旁的一棵树上留下标记,继续往前走。
一个时辰后,看着自己的标记,阿虎哭丧着脸:“云主,我们还是在原地打转呀!”
杨洛云早已发现迷魂凼的不同之处,她绕着走了两遍后,已经能够断定这是人为制造的阵法。
滇南云岭也有部族擅长利用自然环境设置阵法,她随阿爹在古道送货时曾经也遇到过。只是面前的阵法和之前有所不同,许是汉人的传世之法。
“别慌,先辨别方位。”杨洛云清冷的声音安抚了阿虎一众人的焦躁,他们迅速拿出罗盘,四处辨别着。
“不行,罗盘被干扰失灵了。”白露下判断。
杨洛云心中一沉,随即在脑海中迅速搜寻起其他方法。想到阿吉,她灵机一动。
“你们还记得火寅族的太阳历法辩位吗?”杨洛云问身后五人。
“十月太阳历!”阿木叔激动起来,众人想到这个方法,心中的希望重新燃起。
火寅族的“太阳历”,从长期的生活经验中总结得出。他们把一年划为十个月份,三十六日为一个月,剩下的五至六日会根据年份的不同,调整为“过年之日”以补齐一个完整的年份周期。
按照火寅族的记载,用十根长杆矗立于地,依靠太阳照射,观察其在地面上所呈的投影,再结合圭表和日晷,以及火寅族每月特定的方位守护兽,就能得到当日所处的节令和当地、当天地方的“真太阳时”。而投射出的晷针最高处正指向北天极,夜晚若顺着晷针方向,便可以看到北极星。
众人立刻分工寻找符合要求的树枝作为测杆。
当十根树枝依照固定位置摆放好后,杨洛云回忆着阿吉曾唱过的“火寅兽宫方位歌”,开始观察日影所指及其变化。
“十月蛇归洞,影偏角为东……”杨洛云低声念诵着。
“往这边走。”确定好方位,杨洛云毫不迟疑,率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五人紧随其后,走了不知多久,四下景致几经变换,终于不再是于原地打转了。
来不及欣喜,林中雾气弥漫,厚重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这又是什么情况?”阿虎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好不容易用火寅族的太阳历法找对方向,若顺着一直走,就有机会成功穿过这片玄乎的迷魂凼。可如今前路几乎被雾气挡了个严实,天色似乎也沉下来,但忽明忽暗,分不清是何时辰。
眼前的境况,让阿木叔想到杨洛云纳吉之日前一夜,他们穿过毒瘴林之时,同样是雾气弥漫。但此时的雾大得离奇,就像有人在操控一般……
杨洛云也是这么想的,设计这样的阵法,除了针对自己一行,似乎没有其他可能。
“何人如此厉害?”白露忍不住感叹。
迷魂凼外,看着六人在雾中驻足,邬墨尘满意地顺了顺拂尘的白毛。能让二皇子亲自出面,要求他设局之人,这些年来一只手都可以数清楚。
他原本并不走心,觉得领头之人不过是个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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