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体育馆，宫城县初中男子排球预选赛的第一天。

这起初是一场包括对手在内都没有几个人在意的比赛。

县内全国大赛种子队北川第一对上从未听过的初中，所有人都认为对面是炮灰。

赛场旁比分牌上无声伫立，“北川第一”和“雪之丘”下24：12的冰冷比分像是也在佐证这一说法。

平均身高看上去像一群小学生、6人中就有3个新手2个门外汉的队伍，确实很像是炮灰。

但是、

但是……

运动鞋在木质地面上擦出声响，击打排球的撞击声和比赛时发出的呼喊此起彼伏。

影山飞雄站在后排，视线飞快扫过对面球场，黑瞳迅速锁定那抹橙色——对面的1号。

排球这项运动中，身高是最直观的“武器”。

身长越高，便能更快地跳至顶点、拦网区域更大、击球点更高……

而能与之抗衡的，只有——

速度、和弹跳。

“翔阳！”

“咚！”

一脚重重踏地，被呼唤的攻手应声而起，那抹橙色跳出不可思议的高度。

看台有观众在惊呼。

“真的假的？那小不点还真能跳啊？”二楼前来观战的高中生不可置信。

场外男人注视那跳起的少年，扬起的笑容带着欣慰和自豪。

少年起跳稍微晚、优秀的滞空力更是让他在北川第一的拦网高度下落时还维持在空中。

背光之下，那双眼透出幽亮的橙黄，如野兽般的视线锁定后场的影山飞雄。

又是一人时间差！影山飞雄咬牙，身体飞奔补位。

奋力挥下的扣球被他完美接住。

排球弹起的那一瞬，影山飞雄的目光与对面少年交错，如出一辙的互不认输。

排球不能连续触球，作为二传手的他不能再次传球。

这个人是故意往自己这边扣的！影山飞雄咬牙，朝队友喊道：“扣回去！”

副攻二次传球，金田一跃起，一米八的身高轻松便超过球网，挥臂扣球。

但在球网后，一只手忽然出现。

那个多半是从足球队拉过来的男生，用门将扑球的姿势碰到了扣球，但也不过是将将指尖擦过，排球被弹飞。

“我碰到了！”他开心喊道。

有人低语：“这样的一次触球也只会拦网出界吧……”

不。已与对面打了近一场的影山飞雄在心中否定。

那个人可以接到！

果然话还未说完，那抹橙色再一次骤然窜出，眨眼间已然跟上排球，用行动堵嘴。

他奋不顾身腾空而起，将那已飞出场外的排球打回自家二传的方向，又在空中迅速调整姿势，稳稳落地。

观众为这一救球和身体控制能力发出惊叹。

“真的假的……”金田一不可置信，这都能打回来？

在这样的一个队伍中，毫不起眼的小不点，却成为场上最惊艳的选手，仅靠一人实力就将整个队伍硬生生上提了几级。

但一个人是不可能扭转比分的。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拼命？即使再怎么努力，两方综合实力差距明显，这也是一场结果已定的比赛。

就像少年此刻的救球。

救球离场内太远，这个人来不及回来扣球了。影山飞雄表情冷静：那就只要防住另一个攻手……

他的目光已经转回，北川第一的拦网也向对面球网前的另一攻手聚集。

而就在这时——

“翔阳！”雪之丘的二传喊出这个名字。

“哈？”影山飞雄不可置信出声、转头。

他在呼唤谁？所有人的眼中出现了惊愕。

上一秒还在后场的人已然来到网前，速度之快甚至看见残影。

——所以说为什么一个初三生跑得出残影啊！！如果心声听得见，那此时场上想必都有回声。

少年避开了所有拦网，他的面前空无一人。

这一刻的震撼将影山飞雄尘封的记忆唤醒。

几年前的社区排球馆，那时他在场外，看到那个橙色头发的瘦小男生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救回一球。

也是和现在一样，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回不来、而放松对他的防御时。

“日向！”二传手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咚！

跳起那一脚踩在所有人心中，有些纤弱的身躯纵身跳起，仿若凝滞空中与灯光并肩。

同样的身姿……就像长出翅膀……

影山飞雄的眼中，几年前看到的画面和现在时空交叠。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快？！

没人反应过来，所有人都仰起了头，眼睁睁看他跃起，即使补救也来不及。

然后，挥臂。

“嘭！”排球重重落下，影山飞雄扑倒在地，手指离球还有点距离。

四周忽然很安静。

影山飞雄的目光从地上的球印移开，缓缓挪至对面。

衣摆与橙发随着少年落地轻扬，哨声在寂静中响起，比分翻过一页：24比13。

即使只有一分，少年的脸上也绽出大大的笑容，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汗珠也照得亮晶晶的，整个人都在发光。

“好球！”雪之丘的队员们向少年拥去，“太棒了吧翔阳/前辈。”

超出常人的弹跳力、反应速度、以及……优异的球感。

影山飞雄隔着球网双眼紧锁对方。

日向……

翔阳。

他拼凑出对方的名字。

日向翔阳发觉他的视线，转头。

差一点就被这个人接住了。日向翔阳想，开朗的笑容逐渐消去。

这个人比自己高、力量也比自己大，无论是二传，发球、扣球也都很厉害。

而TA们说过，这个人会是自己的“宿敌”。

日向翔阳撇嘴，绷起脸眼睛用力狠狠瞪去，两人目光再次相撞，无形硝烟升起。

“翔阳，到你发球了。”队友在催促，下一次发球是日向翔阳。

两人同时猛一扭头，往后走去。

“是，我来啦~”日向翔阳转身脸上便扬起笑，小跑过去。

途中他忍不住在心中无声呼唤，一道电子光幕出现在眼前。

【扣得好！翔阳！！】

【惊叹吧！尖叫吧！！为我们欢呼吧！没错这就是我们日向·钮钴禄·翔阳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是经过好好的、正规的、科学系统训练的翔阳~】

【天杀的系统怎么只屏蔽“**”不屏蔽“宿敌”，翔阳不是你想的那个“宿敌”啊——（懊恼捶地）他是你*****】

【但总感觉影山这次眼神更凶狠了hhhhh救命】

【完美的补救！完美的起跳！完美的扣球！完美的hnt！！（鼓掌）】（注①）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被一大堆直白夸奖砸中的日向翔阳唇边不住扬起，脸上又升起微红，他在球场线外站定，接过排球，握紧后深深吸了口气。

自己的……第一场比赛，直到初三才迎来。

要问日向翔阳为什么这么拼命，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因为“自己还没有输”。

没有输，所以拼尽全力。

球还没落地，所以追赶。

这三年自己和大家的努力，自己绝不会辜负！

光幕在他的心声操控下上下合拢，只余一线，上方一行小字：

【日向翔阳的成长记录】

随后彻底隐去。

“哔——”哨声响起，发球开始。

。

日向翔阳，出生在宫城县一个普通家庭。

虽然身形偏瘦小，但从小就精力旺盛，运动能力异于常人。

日向翔阳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在小学六年级。

在街边播放的男子排球高中全国比赛，他看到了在无数比他高大的球员里灵活穿梭，也依旧能一次又一次地扣球得分，而被解说激动地称为“小巨人”的乌野10号。

好厉害、好帅气。小日向在心中用自己不怎么多的形容词赞美着。

明明和场上的其他人有身高差，但这个人好像就是场上最强，跳起来的那一瞬，和所有人并肩、甚至更高。

从那一天起，日向翔阳决定打排球。

对一个小学生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决定，也没什么雄伟目标。

他只是想打排球而已，更详细一点就是想要扣球。

但小日向所在的小镇并没有排球馆，他也找不到同伴。

更多时间里，小日向都在央求他的好朋友们帮他托球——用无敌的笑颜和真挚的双眼。

并满心期待升上初中后加入排球部，拥有队友。

一年时间对小孩来说还是挺长的。

起初磕磕绊绊连垫球都不会，也一个人靠着电视书籍艰难地知道了排球的所有规则。

纤细的手臂和手掌从一开始会出现触目惊心的红肿，到逐渐习惯。

一切，都是为了在初中更快地融入部门训练。

春去秋来，日向翔阳又长高了几公分，从小学毕业终于来到期盼已久的初中……

但初中没有男子排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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