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蘅芷拉着江鹤归正给他重新换药，触到他裂开的伤口时，他指节攥紧了桌沿。

“忍忍。”她抬眸看他，眼里带着点疼惜，棉签蘸着烈酒往伤口上擦，“游医说初三交接私盐，时间具体是卯时还是午时？”

“没说准。”江鹤归声音微哑，视线落在桌上的舆图上，废弃粮仓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三次，“但漕帮运私盐向来走夜路，卯时天亮前最可能。”他伸手把舆图往她那边推了推，“粮仓分东西两院，东院堆着旧麻袋，西院有三口枯井，你看这里，”他指尖点在西院角落，“墙缝宽，能藏人。”

姜蘅芷放下药碗，指尖顺着舆图上的路径划：“从正门进去要过三道岗，侧门通着护城河，水浅能蹚。但王主事多疑，肯定在河边也布了人。”她抬头，“你带多少人来的？”

“加上赵毅的，一共三十五人。”江鹤归数着手指，“十人设伏在东院屋顶，十五人守侧门，剩下的跟我去西院，抓现行时要留活口。”他忽然顿住，看向姜蘅芷缠着绷带的手臂，“你那天遇到的蒙面人，刀上有没有刻痕？”

“有。”她想了想，“刀柄处有三道斜纹，像是用硬物划的。”

江鹤归眼神沉了沉：“是黑风堂的标记。王主事养的死士，杀人不眨眼。”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条缝往外看，夜色里的胡同静得能听见远处打更人的梆子声，“客栈周围我让赵毅布了暗哨，但防不住他们用毒。”

姜蘅芷跟着走到窗边，闻到空气中飘着点若有若无的甜香，她猛地捂住口鼻：“这什么，好香啊！”

江鹤归立刻吹灭油灯，捂住她的口鼻，拽着她藏进床底，刚藏好，就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两个人的脚步声踩在地板上，带着点拖沓。

“掌柜说就在这屋，搜仔细点。”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搜到了怎么样？直接杀？”另一个声音年轻些，带着点犹豫。

“别废话，堂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床底空间窄，姜蘅芷能感觉到江鹤归的呼吸喷在她颈侧，他左手按着她的背，右手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这个距离......好近。

外面的人翻箱倒柜，木盆被踢翻的声音刺耳，接着是拉开抽屉的响动。

“没找到，会不会藏起来了？”年轻的声音问。

“搜床。”

床板被猛地掀开，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正好落在江鹤归握着匕首的手上，他没动，姜蘅芷能感觉到他指尖在抖，不是怕，是憋着劲。

“没人啊。”年轻的人说着，脚往床底踢了踢，离姜蘅芷的脸只有半尺远。

“走，去隔壁看看。”沙哑的声音说着，脚步声渐远，房门被轻轻带上。

江鹤归没立刻出去，等了约摸一刻钟，才拽着姜蘅芷从床底爬出来，两人身上沾着灰，姜蘅芷咳了两声，他立刻捂住她的嘴，指了指门外。

暗处传来赵毅的低语：“大人，都解决了，两个活口。”

后院柴房，两个蒙面人被捆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江鹤归扯掉年轻那人的布，赵毅端着盆冷水泼过去，那人哆嗦了一下，眼睛瞪得溜圆。

“谁派你们来的？”江鹤归声音平得像冰，左手按在他肩上，微微用力。

“不……不知道。”年轻人牙打颤，眼神瞟向旁边的沙哑嗓子。

江鹤归没再问，转头看向另一个人，匕首在他手腕上划了道浅口子，血珠立刻冒出来：“黑风堂的规矩，任务失败的人，回去也是死，说出来，我保你活。”

沙哑嗓子梗着脖子：“休想！”

姜蘅芷忽然上前，捏开他的嘴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粒黑色药丸：“这是化骨散，半个时辰能让你疼得像虫子啃。”她把药丸往他嘴边送，“不说？”

沙哑嗓子喉结动了动，眼神里闪过恐惧。

江鹤归适时开口：“王主事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值得把命搭上？”

“不是韩主事……”沙哑嗓子终于松了口，“是户部尚书的人，让我们来查姜姑娘是不是带了真证。”

姜蘅芷一愣：“户部尚书？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尚书大人知道了你们的所作所为，派人私下查了你们。”年轻人插话，声音抖得更厉害，“还有……还有个穿青布衫的人给我们指的路，说你们住后院最里面的厢房。”

江鹤归和姜蘅芷对视一眼，青布衫，是客栈的人？

赵毅立刻道：“我去盯着掌柜。”

“别打草惊蛇。”江鹤归拦住他，“把这两个人关起来，看好了。”他转头对姜蘅芷，“明天你去粮仓附近看看，假装买东西，记清楚守卫换岗的时间。”

“你呢？”她问。

“我去查青布衫是谁。”他指尖敲了敲桌子，“内鬼不除，计划随时会暴露。”

第二天一早，姜蘅芷换了身蓝布裙，头上包着方巾，提着个竹篮往城外走。出了南城门，走约摸两里地，就能看见废弃粮仓的青砖高墙，墙头上插着碎玻璃，门口守着两个穿短打的汉子，腰里别着刀，正靠在门边抽烟袋。

她走到粮仓斜对面的杂货铺，老板是个瘸腿的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大爷，买包针。”姜蘅芷把竹篮放在柜台上，眼睛却瞟着窗外。

老头抬起头，眯着眼看她：“要粗的还是细的？”

“细的。”她递过铜钱，目光落在粮仓门口，一个守卫抬手看了看日头，另一个走进去换岗，前后约莫一炷香时间。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老头接过铜钱，把针包递给她，“面生得很。”

“来投奔亲戚的。”姜蘅芷接过针包，假装整理竹篮里的布，“那粮仓看着挺旧，还在用吗？”

老头往窗外瞥了眼，压低声音：“别问，晦气。前阵子有人在里面吊死了，官府都没敢查。”

“吊死的？什么人？”

“不知道，听说是个账房先生，被人发现时舌头伸得老长。”老头摆了摆手，“快走吧，别在这儿多待，惹祸。”

她刚走出杂货铺，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从粮仓侧门出来，是老游医，那个在破庙给秦风治伤的游医。他穿着件灰布褂子，手里提着个空药箱，正往城门方向走，眼神躲闪，脚步匆匆。

姜蘅芷立刻躲到树后，看着他走远，老游医怎么会来这儿？他说的私盐交易是真的，还是故意引他们来的？

她不敢多待，快步往回走，路过护城河时，看见岸边停着艘乌篷船，船头坐着个穿青布衫的男人，正往粮仓方向张望，和那两个蒙面人描述的一样。

回到客栈时，江鹤归正坐在桌边看封信，眉头拧着。

“粮仓守卫一炷香换一次岗，侧门有三个暗哨，藏在树后。”姜蘅芷把看到的都说了，“我还看见老游医从侧门出来，还有个穿青布衫的男人在河边。”

江鹤归把信推给她，是赵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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