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偷渡手记》
沈灵均掏出罗盘,念动口诀,指针乱转了一阵,指向一堆金锭,针尖轻颤,似乎有些迟疑。
一条灵蛇般的长索从袖中窜了出去,将金山团团捆住,无数金锭倾塌崩落,发出巨响。
黄掌柜嘴巴张得老大,好像拦腰被抽了一鞭的不是那座金山,而是他自己。
“沈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沈灵均不答,施展功力。捆妖索盘旋许久,一无所获,飞了回来。罗盘指针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他眉头打结。妖气仍在,妖却不知所踪。
“黄掌柜,您这舍得钱庄,可出过什么奇异之事?”
黄仁想了想,“有的。上个月,有位客商没带票据,非要兑银,不给兑,就把我们的伙计打伤了。还有前几日,一个叫白富的泼皮拿着自己画的假银票来兑现,被当场识破,赶了出去。”
“……有没有非人力可为的怪事?”
黄仁恍然大悟,“您说的是妖啊?没有。舍得钱庄成立至今,从没闹过妖。”
他答得斩钉截铁。沈灵均却疑窦丛生。
南安县的人谈起妖,惊惧者有之,好奇者有之,痛恨者有之,像这样忙着撇清关系的,可不多见。
此人有些蹊跷。最好找个机会,让季月过来看看。
渺渺茶馆二楼临窗的雅座,季月和祝三娘正就着春风饮茶。门口的杏花树生得高大,一根特别长的枝条延伸到窗口,意图撩拨窗内人。花期已过,枝条上仅余皱缩的花苞,偏有几只蜜蜂徘徊不去,嗡嗡打转。
祝三娘的女儿张开肉乎乎的小手,想要去抓蜜蜂,无奈身子被母亲牢牢抱住,挣脱不得。
季月笑眯眯道,“上回见到她,还没这么胖。”
祝三娘道,“可不是,这孩子太能吃了。”
“早知道就约在十方楼了。镜湖西岸新开的酒楼,菜色比庆真楼强多了。我做东,让孩子吃个痛快。”
“再吃下去就成小猪了。而且我们今天一早去积善寺上香,来此顺路。”
季月一听积善寺,便叫起来,“这么巧,我正想去那儿瞧瞧呢!”
祝三娘眯起眼睛,“妹子,是想去求姻缘吧?那地方可灵验了。我当年就是在广义方丈那儿请了根红绳,开过光,戴在手腕上,转天就结识了意中人。”
季月疑惑,“难道广义方丈会使法术?红绳是件法器?”
“什么呀!缘分是天注定的,和舞刀弄剑那套不相干。说起来,你和沈大人怎么样了?”
“没怎样啊。”季月吹开浮在表面的茶叶,“他欺负我来着,我帮了他好大一个忙,他却不领情。”
祝三娘暗暗叹气。这妹子哪儿都好,就是不太开窍。沈灵均毕竟是修道之人,又有官职在身,怎么肯为了她抛下一切呢。男人大都好色,可往往新鲜劲一过,发现最爱的还是自己。可惜季月年纪轻轻,看不透这一层。
“那位韩公子呢?我听说他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治学,看来是要发奋了?”
“倒不是治学,他在精研法术,立志捉妖,还想拜入神巫署呢。”
祝三娘吃了一惊,“要步沈大人后尘?怎么喜欢你的男子个个都要脱离世俗,斩断尘缘?”
季月噗嗤一笑,“随他们去吧。”
“哎,你的情路当真坎坷。听我的,赶紧去积善寺拜一拜。”
季月却在琢磨另一件事,“那寺中是不是有一口井?”
“这倒没留意过,多半是有的,寺里住了好多僧人,每天都要用水。”
季月喃喃道,“六十七人。”
“什么?”
“寺里住了六十七人。”
“你怎么知道?”
季月不答。
祝三娘的女儿被抱了许久,这时不耐烦了,哭闹起来。祝三娘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只拨浪鼓,放在她眼前逗弄。
孩子一见到玩具,就止了哭泣,胖乎乎的小手抓住手柄,来回摇晃。
季月看着那两粒小球在鼓面上弹来弹去,发出咚咚之声,大感新奇。
“这是什么?”
“拨浪鼓啊,有这样竹制的,还有绘花鸟鱼虫的。你小时候没玩过?”
季月摇摇头,“没有。我忙着打架呢。”
祝三娘斜睨了她一眼,“似你这般顽皮的孩子,定是让爹娘操碎了心。”
季月把拨浪鼓拿过来细看。鼓面画了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圆脸蛋上顶着冲天辫,胖嘟嘟的身子像莲藕似的,追逐打闹,憨态可掬。
她想起玉川边的玩具摊上,好像是有卖这个的。
慧心那个小和尚,从小在寺里挨饿受罪,肯定和她一样,没玩过拨浪鼓。
季月告别了祝三娘,沿河一路逛过去,原本想买玩具,却被各种新奇玩意儿吸引了目光,春日集市上有衣服、首饰、点心、饮子、面具、纸鸢、走马灯,小泥人,她边走边看,边看边买,直到荷包空空才作罢。
是以当她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上积善寺大门前的台阶时,天已经全黑了。
一个小沙弥迎上来。
“施主,鄙寺要关门了,请明日再来。”
“我赶了好远的路,就为了见方丈一面。小师父可否通融一下?”
小沙弥态度坚决,“鄙寺有严令,戌时之后不准外人进出。女施主请回吧。”
季月一挑眉,“若我偏要进去呢?”
小沙弥伸臂一拦,“莫让小僧为难。”
僧衣下露出一截胳膊,看起来比柴火棍还细,轻轻一撅就会断。
季月瞟了一眼,悻悻道,“好吧,我明日再来。”
小沙弥行了一礼。两扇大门缓缓合上。不知哪棵树杈上的乌鸦叫了一声。
季月沿着寺庙院墙绕了半圈,看准后门的位置,将枝条搭在一处房檐上,轻轻巧巧地翻了进去。
后门正对着一个巨大的池塘,水面浑浊,三只乌龟趴在石头上,脖子高高昂起,瞪着闯入者。池塘一侧是片草地,青草长得郁郁葱葱。另一侧稀稀拉拉栽了几颗松树,枝干细小,树龄不过十年。举目望去,不见人影。
季月藏身在一颗松树后面,侧耳细听。晚课刚刚开始,佛堂里遥遥传来诵经之声。
她到人间以后,只勉强认了些字,读过几本学童启蒙的书,于佛经自然是一窍不通,听得昏昏欲睡。
蓦地,一股奇怪的酸腐气息飘了过来。
季月皱起鼻子。难道和尚们把斋饭做糊了?可佛门弟子不吃荤,这气味却像是几百斤油肉放久了,变质发臭一样。
她仔细闻了闻,几乎要吐出来。气味似乎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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