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掠娇》
安义侯府,碧琼苑偏房
账册上最后一笔落下,孟清辞扶颈揉了揉。赶在晌午前,总算是把大小姐的私账捋顺了。
她不觉累,只觉心里畅快。待大小姐嫁入东宫,便都是这样叫她心里畅快的日子。那时,她再不是谁的奴,谁的婢,只管潇洒度日,不枉费她筹谋的十年。
紫芙挑竹帘子进来,见晴儿累的伏案,帮她把狼毫笔洗好了,悬在紫檀木笔架上,笑着打趣:“只你一个实心眼的在此处忙的昏天暗地,外面因着三爷回府,阖府上下,连猫儿狗儿都寻了由头往前头凑热闹,讨个喜赏。”
“那你怎么还不过去?”孟清辞笑着摇头,她在侯府为婢十年仍做不来奴颜婢膝的事儿,何况她就要出府,更不可能为了两个赏钱去前面讨好。
孟清辞是国家古典舞首席,出国比赛的时候飞机失事,直接逝世了,从根儿上绝了她想回去的念头。
穿越到昭德朝的时候,她这具身体才五岁,正被人牙子拉到老安义侯府后角门外,被当街挑拣。
她当时刚穿越,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哪里,更没有原身的一点儿记忆。
跟着男女老少,大大小小的奴隶站在一起,供侯府管事上下打量,还有侯府嬷嬷挑牲口一样,上下其手,翻看手掌,捏开嘴看牙口。
她在一众‘小萝卜头’里算是长得白净周正,模样出挑的,虽说看着也瘦弱,但毛发乌黑,不像是其他同龄小孩儿,毛发枯黄稀疏,脸色蜡黄,更是一副皮包骨。
眼光毒辣的侯府嬷嬷一看她就是好人家出来的,但谁也不会问,人是从哪里来的,既卖进了侯府,以后就是侯府的奴才了。
孟清辞也只能安慰自己,穿越天崩开局,被人牙子卖进安义侯府,总比被卖到什么书寓,私窠子的地方强,那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初进府时,住的是二十人挤在一处的通铺下人房,先叫学了一个月的侯府规矩,方被安排洒扫、打杂、跑腿的粗使活计。
孟清辞从三岁跳舞到三十岁,除了跳舞登台,日常都是保姆助理伺候,只勉强会个烧开水。对于拿奖无数,到哪里都是掌声呼声一片的孟首席来说,穿越后的日子,每一秒都是地狱。
咬牙熬了一年,安义侯府庶长房的嫡出大小姐傅静妤,到了进学的年纪,要选年纪相当的丫鬟兼伴读,孟清辞才抓住机会脱离苦海,还得了晴儿这么个奴才名儿。
紫芙叹一声:“谁叫我也生成个劳碌命呢?方才去库房取你昨儿提的,老夫人要给大小姐添妆的那对羊脂玉如意。库房那起子没天良的,明知道是上头的差遣,偏生咬定了,非要你晴姑娘亲自走一趟,才肯画押出库!”
“待会儿我去一遭便是,何必与他们费这些口舌官司。”孟清辞思绪回转,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温言劝慰。
紫芙与她同是大小姐跟前得脸的一等大丫头,性子爽利,不用问也知晓,她定是与库房那起人刚拌过嘴。
紫芙果然杏眼圆睁,很不服气:“本就是他们先前漏了差事,没给咱们送来,如今还要在咱们面前拿乔,黑心烂肺的腌臜老货,除了吃酒赌钱,就晓得变着法的折腾人。”
“那是老夫人的陪房,又管着府里的库房钥匙,只认老夫人,何况咱们大爷是庶出,嫡母面前,大爷也只能敬着,他们和长房摆谱儿也是寻常,这事儿就是辩到老夫人跟前,也只得一句‘办事老诚谨慎’。
你日后跟着大小姐入了东宫,可要改改性儿,不能总是沉不住气。”
孟清辞想,紫芙这冲动性子,在那宫闱倾轧中怕是难自保,偏她一家子都指给了大小姐做陪房,人又长得讨喜鲜妍,摆明了日后是要帮着主子固宠。
紫芙虽仍不忿,却也知争不过,他们大爷不过是侯府庶长子,承袭爵位有嫡出二爷,做官又不如嫡出的三爷,若非她们大小姐选上了太子妃,庶长房在侯府,并没有如今的脸面。
又听提起日后入东宫,紫芙忙瞅了眼帘子外头,见无人影,方压低了那脆生生的嗓子;“你还真要出府去呢,跟着大小姐,二房那边尚有几分顾忌,你若出府去,世子那边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大小姐入了东宫,鞭长莫及,真叫他使了强,白璧蒙尘,不是毁了你。”
孟清辞不意外紫芙知晓她脱籍之事,她的户籍,是大小姐前两日差使紫芙的哥哥去衙门办的。
应天府见了未来太子妃的亲笔手书,立时便销了奴籍,顺带还给她立了女户——若她自己前去,一个未嫁之女要立女户,怕是门儿也没有。
“大不了离开京畿另谋生路,那边总不会大费周章的追着不放。”孟清辞对离府早有成算,却不愿与紫芙深谈。
紫芙是侯府的家生子,主子和侯府就是她的天,对她想要自赎出去本就难以理解,若是知道她早有打算,定会疑心她不够忠心。
紫芙忧心,倾身,声音更低:“我只怕,他日若是太子知晓,当日那支定情的舞……原是你替大小姐跳的……可怎生是好?”
“你莫不是过于轻看了太子?”孟清辞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你以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会因为一支舞便对哪个女子倾心?那昭德朝的太子未免忒没见过什么世面。”
“难道......不是吗?”紫芙一脸错愕:“如今外面都传,太子会选咱们小姐为太子妃,是爱慕小姐才貌双全,贤名远播,太子殿下一见倾心,为小姐的舞姿倾倒,赞是‘天造地设、金玉良缘’。”
怎的到了晴儿这儿,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当然是因为咱们大小姐有个手握权柄,巡抚闽广的三叔,二则那嫡出的二房里,偏又没个年纪相当的嫡出姑娘待字闺中罢了。”孟清辞想着多点拨这丫头几句,也省得她还懵懂不知,入了东宫冲撞了贵人。
紫芙纵然心性纯直,此刻也如醍醐灌顶,猛地回过味儿来。对如谪仙临凡般的太子殿下,霎时祛了魅,杏眼里都是难以接受的怅惘。
两人又闲聊两句,紫芙终究耐不住,也往前院凑热闹去了。
安义侯府燕拂居,林氏殷殷嘱咐女儿傅静妤嫁人后如何恭顺,如何伺候夫君,说了好一会儿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当年傅老夫人横刀夺爱,傅老侯爷咽不下贬妻为妾这口气,便有了傅大爷这个庶长子,后因心爱之人早逝,彻底和傅老夫人撕破脸,老侯爷最终郁结于心,跟着去了。
这桩旧怨成了傅老夫人心里的毒刺,一直为此耿耿于怀。为了恶心早逝的老侯爷和碍眼的庶长子,为傅大爷聘娶的林氏,不过是六品小官家庶出的姑娘。
林氏在家时就被养得见识短浅、谨小慎微,入侯府后,面对积威深重、刻薄寡恩的嫡母傅老夫人,更是唯唯诺诺,习惯性地处处讨好。
傅静妤深知母亲秉性,也怜惜她长年在祖母威压下如履薄冰,明知母亲说的这些“妇德”于她毫无助益,还是好脾气的耐心听着。
林氏对女儿的柔顺颇为受用,这才想起另一桩心事,问道:“我瞧着你的陪嫁单子,怎地不见晴儿的名字?”
傅静妤心中默默叹气,面上却不露分毫嫌弃:“她志不在此,女儿已应允放她出府。”
林氏闻言不由蹙眉:“这是为何?她自小伴你长大,样样出挑。日后你入了东宫,身边若有她这样得力的人帮衬谋划,定能拢住太子恩宠,为娘才能安心些。”
傅静妤暗自庆幸自己未曾承袭母亲的愚钝,多亏当年曾祖母有为她谋划,派嬷嬷来教养她,她面对林氏仍旧温言细语:“若论心性手段,曾祖母给的嬷嬷本就是宫里出来的,比晴儿更老练,若为固宠,聪明又貌美反而不易掌控,紫芙、春熙、芸笺都是家生子,比无父无母的晴儿更合适。”
傅静妤想晴儿志不在此,她若是勉强留下,以晴儿倔强的性子,主仆之间难免心生罅隙,不如放晴儿出府,全了两人多年的主仆情谊,但此话傅静妤便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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