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晚的城市霓虹光驳。

顶层总裁办，四下寂静。

唯有指尖敲击键盘上的声音，时快时慢，尤为清晰。

颜楚看眼手机，已经十点。

楼下营销部的同事应该都走了。改完最后这段，她也准备下班了。

正当她专注投入时，突听过道那边有点响动。

颜楚探出身子往走廊看了眼，大半夜的，办公室就她一个人，能有什么响动？

估计是听错了。

她狐疑地收回目光，继续改方案。

没过一会儿，那声音再次响起。

颜楚倏地停下动作，屏息，歪头侧听。

是脚步声。

渐渐朝着她这边方向来了。

夜晚寂静空荡的办公大厅，走廊过道没开灯，一眼望过去像条黑色隧道。那脚步声沉沉的，每一步都像踏在耳膜上，伴随着失真的回响，听着莫名让人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谁？…是谁呀！”颜楚蓦地站起身。

那人没有回答。

颜楚紧张起来，手悄悄往后摸索：“陈秘书，是你吗？”

会在半夜十点回公司的，想想也就陈秘书一个可能了。

可她话问完，那人还是没有应她，脚步声越来越近。

颜楚脑子里没来由闪过些不好的想象，心跳也越来越快，她看了眼对面开关，抄起一把剪刀，以最快速度冲过去，‘啪’把办公室的灯全给关了。

同时抓起桌上的笔筒，朝对面扔过去。

笔筒撞到什么，‘砰’一声又掉到地上，几支笔滚落一地，在骤然变暗的环境里，声音异常突兀。

“嘶……”

下一瞬，男人恼沉嗓音响起，“颜助理，你干什么。”

啊？是席程律？？？

颜楚一愣，怎么会是他？

她贴墙站着，把灯打开，一抬头，见对面席程律黑着脸，目光沉沉盯着她。

“……”

颜楚手里还举着剪刀，戒备的姿势。

她懵懵地反应过来，刚才扔出去的笔筒好像砸到了席程律，连忙先声夺人：“是你啊席总！我刚喊了两遍，你怎么不出声！害我以为进贼了呢！”

席程律盯着她的眼神有点冷。

颜楚自知理亏，将剪刀往身后一藏，心虚移开视线。

席程律什么也没说，冷着脸绕过她，大步朝总裁室走去。

颜楚视线默默跟随，隔着百叶窗，见他进了办公室，打开灯，弯腰从办公桌的抽屉取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

大晚上的回公司，就为来取个东西？

颜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可是个送上来的好机会，不能放过。

她赶紧坐回去，飞快将方案收尾，同时余光紧紧关注着席程律那边动静。

两分钟后，席程律从办公室出来。

“席总。”

经过她身边时，颜楚立马叫住他。

席程律漫不经心顿步，侧首，睥她一眼。

颜楚捧起笔记本，巴巴地抬头看他：“方案我已经改完了，要不您看一眼。如果还有哪里不满意，我可以熬夜再改。”

她重点强调了‘熬夜’两个字，再配上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仿佛只要席程律不点头，就是压榨良民的万恶资本家。

席程律目光在女人面庞轻飘飘扫过。

“颜助理。”他语气疏懒无波，“你是不是觉得，当着我的面加班，就能给自己多挣些表现？”

什么叫当着他的面加班？

是他自己大晚上出现在她面前的好吧。

颜楚瞪过去：“不是你让我下班之前把方案给你的吗。”

她抿唇，固执地把方案递给他：“我还没下班，截止时间便不算完。”

席程律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到她端起的笔记本上，极快地扫了两眼，提眉：“再改。”

“……”

颜楚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胸腔里那股无名火，唇瓣缓缓掀动，用最温柔甜美的嗓音问他：“那能不能请席总明示，到底是哪里，您不满意呀？”

席程律又把视线移回她脸上。

明明已经瞪圆了一双眼，瞳仁里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燃烧，咬牙切齿，还自以为伪装得很好，挂着一副笑吟吟的表情看着他。

他撇回眼尾，懒声一嗤：“自己想。”

颜楚：“……”

好想把他头给拧下来。

“不用加班了，回去。”

席程律插着裤袋，淡淡转身，“再给你一天时间。”

……

颜楚眼见他已经走到了电梯口，赶紧收拾东西：“席总，等等我！”

她跟在席程律身后跑进电梯，紧了紧肩上的包，干笑：“太晚了，我有点害怕。”

席程律仍是那副怠懒表情，伸手按下电梯键，睥她一眼：“见到贼都不怕，这会儿倒是怕了？”

“……”

颜楚真服了这个男人，说话这么毒舌。

“我以为是陈秘书，叫你你又不答应，可不就以为是贼吗……”她嘟囔。

席程律幽幽看她一眼。

颜楚闭上嘴，不说话了。

真当她稀罕跟他说话啊。

他要不是徐旭东那渣男的大哥，对她还有报复利用价值，就这毒舌，白送给她都不要。

颜楚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侧对着他，不再理睬。

电梯下到十几层，席程律见旁边的女人突然安静下来，不作声了，透过金属镜壁往侧扫了眼。

女人气鼓鼓撅着脸，嘴角下抿，双手抱臂，只拿后脑勺对着他。

席程律悠悠收回视线。

电梯到了一楼。

听到‘叮’的声音，颜楚转过头来。

她看了眼电梯楼层，突然发现，席程律好像没有按负二楼，平时他不都是从车库直达顶楼的吗……

带着疑惑，她看席程律一眼，却见他昂首阔步走出了电梯。

颜楚慢两步跟上去，远远看见停在大楼路边的迈巴赫。

席程律身高腿长，已经走至车前。

“哎……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啊！”颜楚赶紧在他身后假装叹气。

就见男人脚步一顿，转过身，面无表情睨她一眼。

复又转身，丢下一句：“上车。”

……

颜楚欢喜上了车，刚才那点气闷早抛到了脑后。

从公司回她住处不算远，平时不堵车二十分钟就到。

可这二十分钟，她该做点什么呢？

前两次都是因为工作坐席程律的车，今天好歹算他良心发现捎她一程。

以他这种人，肯送她回家。

那说明……她还是有机会的吧？

“席总，刚刚是我鲁莽了，没有伤到你吧？”颜楚眨巴着眼看他。

她平时并不喜欢做这副楚楚无辜姿态，但现在为了勾引席程律，茶就茶吧，无所谓了。

席程律转头，只瞥她一眼。

“你说呢。”

“……”

不会吧。

颜楚往前凑了凑，借着车内灯光，仔细端详男人的脸。

郝然发现，他眉峰上方两厘米处，额角的地方，还真有点红。

“呃。”她顿时尴尬，“要不……我给你买点药？”

女人的脸庞凑得有点近。

被车顶浅黄小灯一照，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下唇咬着，那双清透的眼眸，长睫翕动，盈满了自责与不安。

颜楚见席程律也不说话，只表情不明地盯着她，实在让人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

气氛一时干固。

她默默扭头，将脸贴向窗户。

“咕……咕咕……”

就在这个尴尬的瞬间，突然。

她的肚子叫起来。

颜楚嘴角一抽。

救命！

她自己都忘了，已经一天没吃东西。

不敢想象，这时候席程律听到她肚子叫，会是什么反应。

颜楚浑身僵硬，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可胃不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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