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赵胜彩在DL大楼财务总监的办公室里，不仅等到了她许久不见的侄子，还有一袋子凉掉的小笼包，用塑料袋包着，质朴方便。

赵译西一路拎进去的时候，还收获了无数的注目礼，不过可不是对他早饭的质疑，那是一种崇拜和敬畏。

“哇塞总监早餐就吃小笼包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他是喝露水长大的仙女吗？”抱着一堆策划案站在前台找电话号码誊抄的女人拨了下眼镜，往她身上瞥了眼，“你是新来的吧。”

前台连连点头，进DL是她大学时期的梦想，她甚至还千方百计地转了系，虽然现在进来也只是一个前台，但她还是满腔热枕。

负责策划的女人穿着无袖长裙，露出两条细细的胳膊，头发也打理得十分细致，仿佛每一根头发丝都被卷发棒夹过。

她身上清丽的香水味伴随着翻动纸页的油墨味一同飘散到前台鼻尖，这位穿着衬衫伞裙的女生连看她的眼神都是羡慕的。

女人注意到她的视线，拿策划案轻轻拍了拍她头，“别对我露出这种眼神，羡慕不是靠看的，要靠争取。”

“知道了前辈，你真会说话。”前台显然还是个刚出大学的人，她眼中对未来的期许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女人无辜地笑了笑，“虽然你夸得很让我动心，但我必须说，这是总监说过的话，我只是记住了而已。”

“总监？”她问。

女人遥遥看向他的背影，“除了他，DL还有第二个总监吗。”

前台天真道：“有啊，财务总监，运营总监，销售总监，生产总监……”

“停！”女人伸出手，“你得亏是遇到我这么个良心未泯爱管闲事的，不然过不了两天你就会被挤走，至于你的职位嘛，可能会变成楼下停车场的车牌识别一体机。”

前台还是头一次遇到说话这么明了的，她瞪大了双眼。

“记住了，总监这个职位有很多，但能被我们叫总监的只有他一个人。”女人挑眉，“你在公司能看到第二个十点才来上班的吗。”

前台连连摇头，还是好奇，“那小笼包？”

“哦，他喜欢中式早餐。”女人细想了下，“像这么打包带来的应该是第六次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

前台觉得这跟传说中的首席不太一样，笑道：“我还真以为他是喝露水长大的呢。”

女人神秘兮兮地靠近，“你猜DL哪个职位变动最大。”

前台指了指自己，紧张道：“不会是前台吧，我才把别人挤掉，就又要有人来换我了？”

“NO~”女人指了指远方的路标，“是食堂。”

“啊？”

“至今在DL的厨子们，没几个能做满一年的。”

“为什么？不合总监的胃口就要被换掉吗。”

“那倒没有，总监虽然很严格，但也没有这么不讲道理，只是DL的人大多数都很崇拜他，连餐品的种类都要跟着他吃，而食堂的录用标准就是看销量，销量不好自然就要被挤走喽。”

前台懂了，她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女人记录完最后一个号码，把文件合上，临走前还告诫了一句，“看在你夸过我审美的份上，你再记住一句话。”

前台洗耳恭听。

“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以貌取人。”她说完，没给她答应的机会，踩着高跟鞋快步往电梯走。

前台深以为然，并把这句话用到了她接待的第一个人身上。

来人是个坐着轮椅的女孩，她年纪不大，戴着眼镜十分斯文，自己控制着轮椅。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前台问。

“我想问一下Daylily的设计师录取结果。”她说。

“请您稍等，我帮您问一下人事部。”前台打过去电话前又问了她的名字，“请问您报名用的名字是？”

“Braver。”

电话通了两分钟，前台遗憾道：“十分抱歉，对方表示昨天已经将面试结果邮件发送给您了。”

她当然看到了，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才艰难地来这一趟，她看向DL里步履不停忙碌充实的男女们，也看向她身上挂着的工牌，眼里都是羡慕。

前台心里不太好受，她太理解这种感觉了，说：“不用气馁，这次不行，还有下一轮呢。”

她低头看着双腿，摇摇头说：“怕是没有了。”

“没关系，我们设计总监的名号你听过吧。”

她连连点头，“我就是为他来的。”

“那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千万要保密。”前台神秘兮兮地撕了张纸写了几个字塞给她，“出门了再看哈，不然我真的要被弄去做车牌识别一体机了。”

女孩是个守信的人，她捏紧了纸条，在眼睛接收到外面的阳光时才慢慢展开。

那张被撕的纸上背面还打印着几个字，一看就是随手拿的文件撕的纸。

女孩又看向白纸那面，上面用不整齐的字写着一段话。

【总监早餐喜欢吃小笼包这种中式早餐，下次你可以投其所好，说不定能过，再借用总监说过的一句话——羡慕不是靠看的，要靠争取。

ps：加油，我相信你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羡慕不是靠看的，要靠争取。”女孩念着那句话，又转头看了很久DL的大楼，还是决定再试一次。

而被女孩们崇拜着的设计总监，现在正被他姑姑骂得狗血淋头，赵胜彩一看他拎进来的塑料袋就毛了，“你个小王八蛋就用这招待你姑？许谅都比你做得好，是吧许谅。”

许谅缩在沙发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嗯。”

赵译西无奈道：“这是我自己吃的，您急着让我回来，我这不赶紧的吗。”

赵胜彩屈尊降贵地抬起眼瞅了眼，毛得更厉害，“赵译西你翘死啊，辣椒过敏还吃辣椒，想再进医院待个把月是吧，你等着吧，你再进医院，老娘绝对不会再向上次那样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跟你对你爸那样放两箱烟花庆祝。”

“免了，市区禁鞭。”他说：“真到那时候，我不想挂着吊瓶去警局赎你。”

许谅又来劲了，“没事姑，到时候我去赎你，你尽管放，放大把的，仙女散花，八仙过海，小狗拉粑粑都安排上。”

“小狗拉……”赵胜彩嫌弃，“还有烟花叫这么恶心的名儿。”

许谅从沙发上弹起来凑过去放视频，“就这个。”

手机中重复传出音效，俩人凑在一块看得津津有味，乐得直笑。

赵译西闲得翻了翻桌上的财务报表，没甚好看。

赵胜彩乐完，静静喝了口咖啡，又清了清嗓，正襟危坐，“听说，你结婚了。”

赵译西瞧了她一眼，没吭声。

“怎么，哑巴了？”她挑眉。

“没，只是怀疑失忆会不会传染。”赵译西问：“您是第一次听说吗。”

“不是啊。”赵胜彩理直气壮，“我想再问一遍，怎么了，我还能再问一遍，听说你结婚了，你结婚了是吧，还领证了，昨天领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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