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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团圆》

5. 溪山秋

齐老太太拄杖慢慢坐回椅上,郑檀上前搀扶她。

“祖母....”

她摆摆手以示无碍。

齐老太太看着地上仍旧跪着的人,那样意气飞扬的脸,想起自己那至今只有衣冠冢的三子,眼泪簌簌落下。

“你知不知道,你爹就只有你这一个孩子?”

江策轻垂头:“正因是父亲唯一的孩子,所以才更要报仇雪恨。”

他这样说,齐老太太偏头拭泪,良久后才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啊..”

江策移步上前,扶着她的膝声道:“祖母放心,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冲动易怒的无知小儿了。凉州四年,已然明白了许多。”

江遥半跪在罗汉床的软垫上,伸出手擦了擦齐老太太的眼泪。

“祖母别哭,二哥哥不是有意惹您伤心的,阿遥替二哥哥给祖母道歉,您别生气了。”

齐老太太搂住江遥,温声笑道:“好,有阿遥,祖母不伤心,也不怪你二哥哥。”

“好啦,你也起来吧。”

江策这才恭谨起。

齐老太太问他:“薛姑娘进京了,你知道了吧?”

江策点头:“知道。”

齐老太太:“我知道,这门婚事是毕竟是陛下与皇后娘娘钦赐的,并没有过问你们两个孩子的意见。可陛下娘娘之意,我等并不可违。无论你喜不喜欢薛家姑娘,一定要以礼相待,万不可任性,知道吗?”

他点了点头,轻声:“您放心。我绝不会任性妄为的,一定以礼相待。”

齐老太太认真打量了江策,见他却是乖觉也就又放心了一些。

“罢了,你跋山涉水,也累得很,都早些回去歇着吧。”

“阿遥”她低下头,满眼慈爱,“跟祖母一起住好不好?”

“好!”

江策和郑檀随即出了颐安堂,一前一后走过游廊。

“你和又玉的院子我都打理出来了,你俩一起长大,就暂时住在一处吧。”

江策点点头,笑道:“谢檀姐姐。”

郑檀道:“这有什么,只是你大哥被陛下派去巡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下个月祖母大寿,你可要好好帮我操持,招待外宾呀。”

“应该的。”

郑檀又想起来:“虽说又玉什么时候回来呀?”

江策道:“他唯剩舅叔病逝,才去奔丧了,大抵也要下个月才能回来吧。”

说到这个,郑檀也叹了口气。

“又玉才十四岁,竟然举目无亲了,当真是苍天不怜。”

当初才四岁,一家子都殉了。

江策道:“这不还有咱们家嘛,三叔和大哥说了,又玉虽姓陈,但是咱们侯府的三郎。”

郑檀笑道:“也是。”

两人说着说着就出了颐安堂,在门口要作别。

“檀姐姐”江策叫住她。

郑檀停步回头,江策站在灯笼底下,有些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便道:“三婶上个月被南安王请去参加老太妃的雅集去了,故而不在府中,下月祖母生辰前就会回来的。”

江策略笑笑,轻声道:“我知道了。”

冷风吹在两人身上,寒浸浸的。

“冬夜里冷,你又才病好,赶快回去吧。”

“好”

已是深夜,一轮明月照空,清清月洒下一片朦胧微凉的光。

程怀珠才放下药碗:“进宫?这么着急的吗?”

坐在薛婵床边的周娘子道:“宫里的旨意,也是无法推辞的事情。”

薛婵咳了咳,程怀珠立刻道:“你看她都还没好全呢。”

周娘子没理会她,只向着薛婵轻声:“其实本就该进宫谢恩的,只是迟早得事。不过娘娘此般催促,想来也有她的用意。”

薛婵对上她的目光,垂下头。

“我知道了。”

三日后,薛婵和程怀珠进宫了。

宫人引着她们往福宁殿去,离越近,薛婵反倒紧张起来。

薛贵妃虽然是姑姑,却只长她十岁。

薛婵的父亲少时丧父丧母,彼时家贫如洗,而薛贵妃却尚在襁褓之中。

她是薛承淮靠卖画,写字,一手抚养长大的。

薛贵妃被华阳长公主举荐入宫离家时,薛婵五岁,随即再也没有见过她。

十余年了。

思绪越飘越远,等回神时已经到了福宁殿外,宫娥先行向内传信,随即出来个二十余岁的袍服女子。

薛婵道:“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那女子一礼:“奴婢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侍女官,名唤蕴玉。”

“有劳蕴玉姐姐了。”

蕴玉恭谨颔首相请:娘娘已等候您多时,两位姑娘随我入殿吧。”

说罢,她并着几个宫娥引着薛婵与程怀珠入殿。

福宁殿倒并不明晃晃的富贵精致,殿内清雅华净。

蕴玉领人进殿时,薛贵妃正在逗着一只鹦哥。

“娘娘,两位姑娘已至。”

宫娥扶着薛贵妃坐下,两人立刻上前一拜:“请贵妃娘娘安。”

“起来吧”

薛婵这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并非容色倾城,只是漂亮,从骨子里的漂亮,让人想起生于秋江畔的芙蓉。

临水照花,拒霜而开。

华服珠翠,让她增添了几分鲜妍秾丽。

薛婵想,如果会忘记,那么人最先忘记的会是对方的长相。

如果重逢,最先记起来的是什么呢?

她想,是声音。

“峤娘啊”

和薛贵妃容颜一样漂亮的,是她的声音。

因为有情,所以漂亮。

见到薛婵,她瞬时盈了泪光。

薛贵妃微微颤抖的手,摸着薛婵那与轮廓与逝去的长嫂颇为相似的眉眼。

“没想到,十余年,居然已经十余年了。”

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在这深宫里,只有深梦里才会回到自己年时,想起幼时在玉川街上帮着兄长卖画的时光。

只一声,眼前漂亮的容颜就瞬间与薛婵记忆里模糊的影重叠起来。

这是她,除了父亲以外,最血缘情浓的至亲了。

薛贵妃笑了笑:“上一次你还只是个会跟在我身后,拉着我要去放风筝的小小孩童呢。”

风筝,薛婵又想起来了。

“那只风筝,还在家里呢。”

薛贵妃沁出泪:“哥哥前几年治水被压断了腿,听说落了腿疾只能拄拐而行。我不知道他如今究竟怎样了..”

薛婵的父亲是三年前因腿疾,不得已辞官的。

皇帝还特意下旨赠官。

薛婵安慰她:“娘娘放心,爹的右腿虽落疾,可拄拐而行有时比我走得还快些。至于他本人嘛,大多数时候还是挺乐呵的。”

“我知道他一向看得开...”

薛婵点头“嗯”一声,又道:“娘娘,我给您带来了一样东西。”

云生上前递过画卷,蕴玉与她一左一右慢慢展开。

深秋下的山川郊野,远山叠嶂,丘壑深远。一弯清溪蜿蜒而至,两岸红枫似火燎眼。老者一杆垂钓,牧人驱犊而返。溪边木芙蓉纤袅,落花随水而去。

“这是秋日的半钟山。”薛贵妃看着那幅长卷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下来。

“金钗溪的红枫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她的手指停在女子所坐的青石,“这是......金钗溪旁的问仙石,我小时候调皮,还在这溪里抓过鱼。”

薛婵看着她,轻轻一笑:“这幅《溪山秋色》是父亲与我,共同所作。希望娘娘,虽远隔千里,见此图如归家。”

家......

薛贵妃含笑拭泪,她有多久没有回过家了呢?

不知道。

也数不清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了。

好像自从离开,就再也没有回去了。

甚至在这,已是十数年。

薛贵妃垂眼,开始回想自己那生长的地方。可是她已经想不大起来了,想起来的也只是残缺模糊的一团。

她很想问:院子那棵芙蓉花还在开花吗?金桥旁曹记铺子的瓜齑味道还是从前那样吗?醉仙楼旁的那位说书的曹先生讲完《平安记》了吗?

“一切都还好吗?”

薛婵道:“都好,都好,一切如旧。”

薛贵妃点点头,一切如旧。

薛婵也有些哽咽,她说不出话来,喉间似有堵着颗未熟的葡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刚要落泪,就听见程怀珠呜呜的哭泣声。

贵妃与薛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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