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揽江月》
清晨,琼娘经过了两日休养,身体已然大好。她久违地描了眉涂了口脂,便施施然地来到江月黎的房门前,抬起素手轻轻地敲了敲,“月黎,可否醒了?”
江月黎此时正在镜前拢发,稍稍抬了音调,清脆道:“可是琼娘在门外?推门进来就好!”
她没有回头,从镜子里看着琼娘身着湖水蓝百花曳地裙摇曳走来的身影,欣喜道:琼娘姐姐可好了?今日可还有哪里不适?”
见江月黎这两日累得脸越发小了,脸若莲萼,琼娘浅蹙眉心,低声浅笑道:“已大好了,不过是心头郁结一时急火攻心,心里头调节好了,病也就来得快去得快。这两日我病了,倒是将所有事都压在你身上,姐姐心中实属愧疚。清风阁扩建一事如今进展如何了?”
琼娘为何时忧愁她自是知道,同乡妹妹离世的原由让琼娘怨自己,如今琼娘能走出来她很开心。
斯人已逝,留下的人总要带着她们的心愿继续向前。
江月黎笑得眯着眼睛,“不妨事的,能为清风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很满足。扩建耽搁了两日,今日便重新开始动工了。”
她侧头思索了片刻,转过身体,慢条斯理地一条条数列着:“眼下店里伙计们也来帮工,人力充足倒是缩短了工期。之前找了师傅来瞧过,说是清风阁的地基稳固仅需局部加固便很快加固好了。大梁与立柱先前订好了现成木料,现下正在搭建……订的砖瓦运输加晾晒加急五日内便送到,还需十日左右便能彻底建好!”
江月黎顿了顿,随后道:“内部装潢,需铺设木板,门窗雕花,打制衣柜桌椅与缝制纱幔,但这些都已安排工匠提前去做了,只待搭建好后当即将其安置进去……”
她掰着手指大致估算了一下,“二十日内便可彻底完工,共花费了千两银,只待日后择吉开业便是。”
琼娘没有打断她,由着她慢慢梳理,闻言笑着点点头:“你做得极好,比我预期得倒是快上许多。投毒一事查得怎么样了?官府那边可有什么新消息?”
一听到投毒,江月黎又来了精神,探前了上身轻声道:“西街那边昨日因误食鹅膏菌死了十余人,官府将京城所有酒楼查封清查,三日后方能重新开业,清风阁届时也可恢复经营。”
琼娘有些震惊,“何人竟做出如此无耻事!纵使与酒楼有怨暗中陷害,可客人是无辜的!”
“如今尚未可知,只待大理寺查出真凶方能知晓了。”江月黎摇摇头,神色也十分困惑。
琼娘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江月黎如绸缎般的长发,“罢了,只待官府查清了还百姓们一个公道。月黎,你先忙着,我去楼下等你。对于扩建一事,我还有些想法想同你商量。”
“嗯,我随后便过去!”
如今清风阁的大堂有些凌乱。一是没有了客人,伙计们也只草草打扫了事。二是扩建的人来来往往,器具材料都堆在墙角,一阵风飘过便扬起一层尘灰。
琼娘见状笑了笑:“清风阁倒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上次扩建还是六年前。月黎,你张罗得比我从前可好上太多了,姐姐我当时可颇为手忙脚乱。”
“都是姐姐素日教得好,凡事都愿意同我说,我用心记在心里,平日反复琢磨,想着尽量少出些纰漏。”
琼娘看着江月黎素白净嫩的小脸上此时眸若晨星,温柔的笑容里多了些与从前不同的情绪,她敛眉浅笑道:“是月黎聪慧,姐姐如今年纪上来了,心气不如以往,此番病后也生了些隐退的想法。待到今年入夏,我将清风阁全权交与你,每年给我些分红便是了。”
江月黎眼睛瞪大,急急地拉住了琼娘的手,震惊道:“怎地如此说?可是琼娘姐姐的身体不适?我去寻仁善堂楚郎中来为姐姐好好瞧瞧!”说着,竟有些眼睛微红,欲转身跑向店外。
琼娘有些好笑地拉住了她,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安抚着,“你别多想,我身体好着呢!只是一直待在清风阁有些乏累,我的一生或许还有些其他的活法。我那同乡妹妹名唤元喜,她从前常给我看画本子里的山水,我便暂听信她的,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
江月黎一怔,面上不免有些羞红,她认真道:“琼娘姐姐你放心,待你回来时,我定将清风阁越做越大,让姐姐游山玩水没有后顾之忧!”
琼娘开怀笑着:“之后随你自己放开了做吧,我届时可管不上你了!我就知道我没有瞧错人,初见时我就知晓我们定是一类人,随手帮上一把竟结了善果,能遇到月黎我很幸运。”
“能遇到琼娘姐姐也是我之幸事,不然我此时说不定还在街边食肆做工,哪有如今一番事业……我万分感激琼娘姐姐,姐姐是位极好极好的人。”江月黎说着眼睛包起了泪。
琼娘见此眼眶也有些湿润,她仰头深吸了口气,拍了拍江月黎朗声道:“姐姐我还没走呢!我对于酒楼扩建的装潢还有些想法,你且帮我瞧瞧看……”
说着,便拉着江月黎走到桌前,拿起一张宣纸涂画起来,两人频频颔首又频频商谈,倒是也碰撞出了些新点子。
两人设想着扩建后的诸事,江月黎悲伤的情绪也散尽了,面部因为兴奋面若朝霞,神采奕奕。
此时,店外突然响起了戴月回温和的声音,“月黎姑娘,可方便借步一谈?”
江月黎抬眼望去,只见戴月回温柔地笑着,金辉沐身,今日他穿得倒是随意,月白色云纹花湖绸衬得他宛如俊秀的白面书生。也不知他来了多久,自己竟是专注得过了头,一直也没有看见他……
她与琼娘示意了一下便踏步走出清风阁,瞧着戴月回舒缓的神色,许是案件有了进展?
“月黎姑娘,我在西郊菇寮村寻到了一张姓农户,他说出了前两日有蒙面人出高价让他采一袋子鹅膏菌。他家小儿重病,便犹豫再三答应了,可他却不知此人为何要买此物,此时正因误害了人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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