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做死对头吗》
十年前,鄯州辽城,将军幕府。
边城的天还未大亮,幕府的正厅院落里就已站了一男一女二人,似乎在等些什么。
男子轩昂奇伟,高鼻阔目,正是十年前,方任职陇右节度副使,诏拜左羽林军上将军的秦烈。
而他身旁的女子着一身浅色素衫,面上没什么血色,略带些病态的苍白,轮廓柔和,一双眼睛却格外凌厉。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不多时,一男子风尘仆仆而来,形容狼狈,身上还带着漫漫戈壁的边沙。
他见到秦烈二人,意欲跪拜,却被秦烈一把抬了起来,只听他沉声道:“不必纠结这些缛节,直言情报吧。”
话音落下,院内那株云杉树的小枝叶簌簌抖落。
藏在树上的秦致双手环着枝干,又往前挪蹭了两步,猫着脑袋往外打量。
她一眼认出那男子是父亲手下的一个捉生将。
捉生将,便是那些潜入敌军营帐活捉“舌头”,从他们身上搜刮军机消息的士兵。
秦致歪了歪脑袋,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我乔装成吐蕃人混进他们的牙帐后,在奴隶营幢见了一个小子。我当时便觉得奇怪,他一看就知道是个中原人,不像个奴隶,吐蕃话却说的流利得很,还识破了我的身份,威胁我把他救出去,带回辽城。”
那捉生将接着道:“我自然不会任那小子摆布,大不了一死!他见我是横了心,怕我鱼死网破,这才说,他是为了传递情报。“
“我以为这又是他的什么诡计,可他却说消息关乎大唐安危,他必须亲手交到..杜知微手上。”
最后几个字如惊雷炸响。
一直沉吟不语的秦烈面上都乍现几分惊疑,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女子,那人眼中也闪过一丝不解,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杜知微,便是这位素衣女子,秦烈的正妻,秦致的母亲。
她虽多年跟随秦烈戎马倥偬,辅佐秦烈处理大小军务,军中人士也以她自己的姓尊称她为杜夫人,但并没有几人知道她的名,更遑论知微二字。
一个吐蕃奴隶营中的少年,又怎能准确说出杜知微的名讳?
秦烈皱了皱眉,面色比方才还要严肃了几分:“此人现在何处。“
“被我带回了辽城,正关押在军中的禁所。”
“很好。机敏善断,我定有赏,”秦烈满意道:“此次深入敌军不易,你先回营歇息吧。”
那捉生将难掩喜色,恭恭敬敬地道谢后方才退下。
院中又只剩下了秦烈和杜知微二人。
他们对视一眼,秦烈看着杜知微若有所思的表情,道:“夫人,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杜知微却并未肯定:“我只是有了个匪夷所思的猜测,真相如何,还得见一见那少年方可知。”
秦烈点头道:“也是要听听他所谓危及大唐的消息到底有几分真假。”
二人言罢,正欲出府,杜知微却停了下来。
她朝院中的云杉树瞥了一眼,默默蹲下,拾了颗小石子儿,递给秦烈。
秦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被杜知微的眼神给堵了回来。他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抛了抛手中石子,随后一把掷向了云杉树上藏着团人影的地方。
“哎哟——喂——”
秦致以和痛感毫不相衬的音量大声嚎叫起来,蹭地一声顶着枝叶站了起来。
“阿耶,你欺负人!”
杜知微淡淡扫了秦致一眼,道:“探听军中机密,按律执笞刑。”
秦致立刻噤声。
秦烈好笑的捂了捂嘴,轻咳一声,道:“还不快下来。”
秦致哼唧两声,突地一声大喊:“你大王飞来咯!”
说着,便毫无预警地纵身一跃。
秦烈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过去,张开大手牢牢把秦致接在怀里。
秦致虽然此时不过八九岁,也不算重,但从那高度跳下来的冲力也实实在在的把秦烈撞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秦烈咳了两声,一把将秦致高高举起,大笑道:“小师傅爬的倒是挺高啊。”
秦致两腋被夹住,又觉得痒痒,也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杜知微站在一侧,面上带着一丝浅笑,静静的看着他们打闹。
半晌,杜知微才开口道:“该出发了。”
秦烈这才把秦致放下,拍了拍她的肩:“回你自己厢房吧。”
秦致却又拽住了他的衣角:“我也要去!”
秦烈愣了愣,并未拒绝,眼神却转到了杜知微那儿。秦致立刻又道:“母亲,我也想去!”
杜知微斟酌了片刻:“可以。”
秦致几乎是两眼放光,咻地一下蹦跶起来。
杜知微立刻严肃道:“只许旁观,不许有任何多余言语动作。”
秦致乖乖点头:“谨遵军令!”
几人乘马从幕府出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关押罪犯的禁所。
秦致跟在父母身后,依次通过一条狭窄逼仄的通道,朝地底的囚室走去。越往下走,空气就愈发浑浊,常年不见日光的潮湿闷腐混杂着浓重的体味,令人作呕。
狱卒见到来人,这才点亮一盏油灯,将昏暗沉闷的囚室扫去几分阴影。
须臾,只听见一阵铁链拖地的叮咣声,狱卒架着一道黑影走了出来。
隔得近了,秦致才发现这人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身量倒是很高,衣袍松松的套在身上,整个人清瘦颀长。
他虽被狱卒反手压着,却始终直直挺着身子骨,微弱的火光映在他脸上,一双眼睛像两把幽潭,黑的发亮。
而自这少年踏入暗室后,杜知微的目光就紧紧跟在他身上。
半晌,她轻声开口,虽是问句,语气却近乎肯定:“你可是柳愫之子,父亲为...裴守仁。”
裴守仁,出身世家大族河东裴氏,位极人臣的前任陇右节度使。
那少年随即行了一礼——挑不出分毫错处,端端正正的大唐天揖礼。
他肃声道:“裴止见过秦副使,杜夫人。”
秦烈和杜知微对视一眼,二人眼底情绪都极为复杂。
两年前,裴守仁领任陇右节度使,不仅没能收复这些年被吐蕃侵占的陇右一带的领土,还中了对方的离间计,冤杀了手下一员骁勇善战的战将,在敌军奇袭之下大败,辽城失陷,四万大军全军覆没,只有他自己带着一百骑兵溃逃。
据说,他的夫人柳愫和他们的长子也死于那场屠城。
可如今,裴止就站在他们面前。
囚室内一时间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微妙的有些古怪。
还是裴止打破了这份沉默,他仿佛知道二人在想些什么,缓声道:“我想,父亲是为了我母亲的名声,也是为了我们母子二人不被吐蕃当作交换利益的筹码,才会在无法施救后,选择对外宣称我们已经过世了吧。”
他微微垂眸,微弱的火光摇曳,映在他面上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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