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鬼怪的她》
东生的话倒是给了幸芝启发。
她想去外面看看。
“也不是不行,但你需要盏灯笼。”
阿元熄灭烟头,云雾缭绕中看了眼阁楼。阿元的灯笼挂在旮旯处,已然油尽灯枯。
“你的借我不成吗?”
“这个灯笼需要用血亲的皮肤制成,你看看她们,哦对,还有个小的。”
阿元指了指忙碌的母亲和小姨。
日复一日的弓腰操作,人生似乎没有尽头。
幸芝问:“阿婆的灯笼用谁的皮肤制作的?”
“你猜?”
幸芝摇头,心想要是早知道要在店里呆三十年,她必是不会那么早寻死。
转眼过完盛夏酷暑,母亲在店里呆的时间越发长了些,有时一坐便是一宿。这期间小姨做了两件大事,一事给来松和嘉瑶办了婚礼,将名下的房产转赠给了嘉瑶,并要求嘉瑶以后不参与茶餐厅的处置。
“除非你们第一胎生了女儿。那这店就是她的。”
嘉瑶在协议上签字。
还有一件事,小姨主动跟母亲开口,等做到中秋,她便不会到店里帮忙了。
“阿姊,阿娘当年是把店留给你的。我想过几年正常人的日子。阿姊,这店迟早是要关的。”
母亲扬起手重重的巴掌扇在小姨脸上。
小姨“啐”了口血沫,系上围裙开始准备餐食,像往常一样,却又有些许不同,压在小姨肩上无形的重量不见了。
小姨的腰杆稍微挺拔了些。
母亲给临平打电话,拒接再打,一直拒接一直打,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临平不耐烦的声音。
“有什么事!”
“把幸芝的骨灰给我,我签字。”
“好。”
午饭后,母亲挂起歇业的招牌,在店里等待临平的到来。
临平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抱着小宝,带了两名律师出现在店内。
这是幸芝死后第二次见小宝。
他比从前大了些,穿着合身的背带裤,蜷缩在临平怀里,双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幸芝躲在阁楼上,只露出半只眼睛。
“不去瞧瞧,兴许他能看见你。”
阿元指了指楼下。
“我怕吓着他。”
幸芝声音有些发颤。
“嘭!”
楼下传来打砸的声响,幸芝连忙探出脑袋。
母亲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指着临平骂道:“骨灰,幸芝的骨灰呢。不见到骨灰,我绝不签字。”
临平捂住小宝的耳朵,声音重且缓地开口道:“您签了字,由我的律师出面,陪同您去取骨灰,至于您是要撒了还是扬了,随意。”
“我不信你!”
临平轻笑出声道:“也是。您机关算尽,不信我也是正常。其实您还能找您妹妹,当年为了这家店,可是将女儿转到小姨名下,梅姨肯签字的话,您一样能取走她的骨灰。”
临平咄咄逼人,全然没有往日的谨小慎微。
母亲垂下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如果您没有考虑好,也不必着急,总之,时间还是有的。”
临平抱着小宝转身要离开。
幸芝没忍住,走下木梯,小宝似有感悟般,忽然抬起头朝幸芝方向招手。
临平亦是抬头。
昏暗的角落处,只有一阵浮灰惊动。
再无其他。
“那个,小宝,能让我抱抱吗?”
母亲张开双臂朝向小宝,临平后退两步,沉下脸色将小宝整个护在怀中。
“绝无可能。”
母亲并不生气,仍是举着双手,佝偻的腰身尽量站得笔直。
“百年之后,这些都是要留给小宝的。幸芝没了,小宝是她的骨血,你不能不让我亲近。”
“法律上,梅姨才是他的外婆。何况,你想做什么我心里清楚。”
临平朝同行的律师点点头,对方收起桌上文件准备离开。
“别动!给我放下!”
母亲嘶吼着,想从律师手中将文件抢回,奈何她的体力尽失,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她跌坐在地,指着临平道:“你当心她做鬼也不放过你。”
临平面色微凉,眸中戚色一闪而过。
“但愿吧。”
幸芝胸口一痛,回过神时临平早已离开。
母亲从地上爬起,拍打着膝盖,动作迟缓却力道十足,像是要将膝盖拍碎。
下定某种决心,母亲关闭店门,她将头抵在门窗上,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祝祷声夹杂着古老的方言。
起初只是小声诵读,一点点缓慢地提高声调,到最后竟是高声吟唱。
幸芝没来由有些害怕,她躲在阿元身后,低声问:“阿婆,阿娘要做什么?”
阿婆手中的烟似香火般袅袅。
她哼了一声道:“她要给你做灯笼!”
阿元说完便消失在幸芝眼前,同时也带走室内的光亮,在昏暗和迷蒙之间,母亲的吟唱终于停止。
茶餐厅变了模样。
玻璃门窗已然消失,幸芝置身在方寸片瓦之间,手腕粗细的原木垒起的墙壁,芦苇编成的卷帘……
来不及夯实的泥巴地面错落着布满脚印……
母亲提着一盏破旧的木质灯笼,重回青年模样,粗长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蓝色迪卡上衣下挺拔的脊梁……
她脸上挂满泪痕,前襟处溢乳印成的湿漉宛若盛开的莲花。
她口中不断嘀咕着什么,将倒地的长梯扶起,撑过头顶挂在横梁上。
顺着她的动作,幸芝瞧见横梁上有个瓦罐,倒扣在黑色的木框里。
母亲攀爬上去,将瓦罐掀开,里面是个赫然蜷缩的婴儿。
没有气息。
甚至没有五官。
像是一团白肉,只是伸展着四肢证实他曾经的模样。
母亲提起“它”的脚踝,拖拽着爬下木梯。
“它”被放置在条凳上,干瘪的颅内和腹腔显然被人处理过,幸芝再也忍不住,捂住胸口一阵干呕。
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幻模样。
她仍在熟悉的茶餐厅内,母亲熄灭店内的灯光,只留下通往阁楼的壁灯。
“它”不存在。
母亲确定四下无人,打开阁楼紧闭的木门。
阁楼空间狭窄,除了放置积存的米面,木架上还有各种调味品外,在最里间有个样式陈旧漆面剥落的飞狐牌老冰柜。
幸芝记得这个冰柜,是母亲和小姨亲自去商场挑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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