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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李承桢》

34. 第34章 来人

微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将路边的树影摇碎成满地晃动的光斑。同柏城集市今日格外喧闹,叫卖声此起彼伏,连空气中都飘着新摘瓜果的清香。

天边才泛起蟹壳青,各色摊贩便支起了油布棚架。秋风卷着晨雾在巷弄里游荡,把烤芋头的焦香、腌菜坛子的酸冽和新酿酱酒的醇厚,都搅成了市井特有的味道。

“热乎的鸭蓉汤饼——皮薄馅儿足,十文钱管饱喽!”

这声清脆爽利的吆喝响起时,把赶早市的行人都勾住了脚步。大牛闻着香味猛一抬头,肚子也跟着“咕噜”叫了起来。

青石案板后头,系着靛蓝围裙的妇人正用铲子翻动石板上的面饼,油花滋啦作响。

她身边半大小子手脚麻利,一勺鸭蓉馅儿往饼皮里一扣,三捏两转就包出个胖乎乎的半月形。

“孟嫂子,可算盼着您出摊了!”打赤膊的挑夫从人堆里挤进来,几枚铜钱叮叮当当拍在青石板上,“照旧,俩汤饼配碗热骨汤!”他抹了把汗,喉结随着飘来的香气上下滚动。

孟娘子眼角笑出细纹,顺手掀开陶釜盖子。乳白的浓汤咕嘟嘟冒着泡,鸭骨架在汤里悠悠打转。

她这边刚舀起一勺,儿子阿禾早用新鲜芋叶包好了两个焦香四溢的饼子。

那饼子虽只巴掌大小,却敦实得压手,焦脆的饼皮上烙着虎斑似的金黄花纹,热气一烘,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这汤饼的香味里还藏着段故事,早就在同柏城街坊间传遍了。

三年前那场秋雨下得急,孟娘子抱着滚烫的阿禾拍遍了医馆的门。老郎中搭完脉直摇头:“能治,就是汤药贵。”

可那时她男人刚走,灶屋里就剩半袋芋头,院里那几只瘦鸭还是留着下蛋的命根子。

“娘,我没事儿,咱回吧……”阿禾烧得小脸通红,嘴唇都起了皮,还攥着她衣角轻声嘟囔。

孟娘子抹着泪逮住最肥的花斑鸭,刀架在脖子上时突然想起,亡夫生前总念叨秋鸭肥,得连皮带肉剁才香。

她抖着手把鸭胸肉剁成茸,掺上蒸得烂熟的芋泥,又怕腥气冲了病孩子,特意挤了老姜汁,撒了把晒干的山茱萸粉。

第一锅饼子煎糊了边角,阿禾却捧着啃得一点渣都不剩,烧糊涂了还嘟囔着“香”。

等第二天退了烧,孩子眼睛亮得出奇:“娘,这饼子比郎中的药丸子还灵验哩!”

如今这手艺成了西市口一绝,连带着那段往事也在茶余饭后被人反复提起。

新客循着香味找来,老主顾总要绘声绘色讲上一遍:“瞧见没?就是这孩子当年……”倒让这小小汤饼摊前,日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自然,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故事里添油加醋的痕迹——哪家孩子吃个鸭饼就能退烧呢?

可大伙儿就爱这点传奇劲儿。

故事再玄乎,终归要落到真材实料上。

孟娘子选料极严——鸭肉非得是西山溪边吃活食的秋鸭,每日现宰取肉剁蓉,骨架熬汤;芋头只挑红芽的,蒸透后捣得绵软滑腻。

山茱萸要城北老林里那几棵野生的,晒足三伏天的日头,磨出的粉绯红透亮,往馅料里一拌,香得能勾出人馋虫来。

最绝的还是那面皮。杂粮粉掺了三分糯米粉,擀得纸薄却扯不断。包馅时故意留个活口,烙的时候热气一顶,面皮就鼓成个空心球。

牙齿刚磕破金脆的壳,滚烫的鸭油便混着芋泥的甜、山茱萸的辛,一股脑儿涌出来。食客们总被烫得直呵气,偏又停不下嘴。

“滋啦——”阿禾将新一锅饼子排在青石板上。这种取自河床的片石吸热均匀,烙出的饼子底壳格外酥脆。

少年翻饼的动作已十分老练,手腕一抖,金黄的饼就在空中翻个跟头。

这摊子近日引来了一位常客——大牛几乎每天都来买,自带食盒,吃完之后还得打包回去给李承桢和周钰。

他大口嚼着烙饼,“孟娘子,你这饼子可真绝了!闻着有肉香,吃着却不腻人。”说着又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两个饼配碗热汤下肚,浑身都是力气,价钱还这么实惠。”

确实,鸭蓉汤饼早就成了同柏城小有积蓄人家的心头好。

十三文钱能买两个厚实有肉的饼子,若是再多掏一文,就能配上碗用鸭架慢熬的浓汤。

这价钱,让那些攒了点余钱又舍不得大手大脚的市井人家,也能时不时来解解馋。

收摊时,有些妇人还会揣个陶碗来,讨些汤底回家给老人孩子泡饭吃,孟娘子也不吝惜,她的汤是不隔夜的。

“大伙儿爱吃就好。”孟娘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满座的食客,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那人去的时候,她还觉得天都塌了,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也不知如何讨生活,如今却靠着自个儿的厨艺立住了脚跟。

孟娘子搓了搓手上的老茧,却觉得格外踏实。

要是李承桢在这儿,准会指着孟娘子厚实的手掌说:“瞧这火星丘,生得真饱满。”

火星丘饱满的人,“抵抗力”强,此处所言之抵抗力,指的是一个人在逆境中挣扎生存,吃苦耐劳的能力。

事实也是如此,孟娘子确实是个很能“熬”的能干女人。

大牛抹了抹嘴,意犹未尽地敲敲桌板:“孟娘子,劳烦再包四个饼子、两碗汤带走。”他悠哉地靠在条凳上,看着集市上渐渐热闹起来的人流,耳边尽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诶,好咧。”孟娘子麻利地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弯腰从陶瓮里揪出一团发好的面。

秋风打着旋儿穿过集市,捎来茱萸的辛辣,又混着鸭汤的鲜香,在行人鼻尖打了个转儿。

“哥,你闻!”一道清凌凌的嗓音忽然从人堆里冒出来,像山涧里蹦出的泉水珠子,在这热热闹闹的集市上格外醒耳。

大牛正嚼着饼子,闻声抬头张望。

但见人群里立着个水灵灵的姑娘,杏眼桃腮的模样,活像朵沾着露水的山茶花,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她虽穿着男子式样的青布劲装,那束紧的腰身和灵动的眼波却藏不住女儿本色。

窄袖利落地挽至小臂,发髻高束,乍看像个俊朗少年郎,可那转身时衣袂翻飞的姿态,分明是枝带着露水的青竹,柔韧又挺拔。

其实单靠服装来分辨性别并不靠谱。人的面部轮廓、骨盆形状、声音特质、走路姿势这些生理特征,只要没有刻意练习,通常都能准确判断。

那姑娘瓷白的肌肤在闹市中格外晃眼,像官窑里新出的白釉,温润得与周遭市井气格格不入。她往人堆里一站,倒似雪粒子落进热油锅,噼里啪啦溅起一片惊艳。

“别只顾着玩,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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