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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月》

第81章 成婚(三)

七月下旬,盛夏。

南云城的盛夏向来燥热,七月更是多雨,偏七月二十日这一日天光大亮,日清风和。

好天气,好兆头。

南云城天方刚亮,镇南王府便早早开门迎客。

镇南王的请帖不只是发到了南云城的同僚手中,还一路发到了附近几个城池的官员同僚们的手中,楚珩恨不得昭告天下,所以不止南云城,其余附近的几个城镇,洛阳城,衢高城,河涌城,铃兰城,南疆各地的官员都匆忙奔南云城而来。

任谁,都不想错过镇南王的婚宴。

这群周遭城池的同僚们到了之后,都各自寻亲访友。

大陈官员也就这么几个,每年的进士基本都是同窗,就算是不曾在一个部下一起公事,多多少少也彼此听说过,再加上大陈基本都是士族联姻,所以七拐八拐,都能搭上关系。

人一多,热闹就多,一时之间,整个南云城处处喧嚣,婚礼还开始之前的几日,南云城的个个府宅里都办宴。

等到镇南王府喜宴开,宝马香车铺满路,欢喜宾客联袂来。

镇南王府坐落在南云城的最中心,此一整个坊市都为镇南王府的麾下,说是王府,但实则有亲兵驻扎,与一个军事营地相差不大,府门前竟然还高立着哨塔,王府大,素来有去天五尺之名号,原本只是占地广、楼墙高,并不算富丽堂皇,只有大片大片的石板铺地,但自要办婚事之后,整个镇南王府都换了个模样。

平日里若是小宴,便选做前厅而办,但今日人多,便直接露天而席,先在四方墙根下撑起竹竿,再在竹竿上绑起来一条条丝绸,头顶上支挂起来一片片南云城特有的彩色丝绸来遮挡烈阳,互相勾搭出来一个丝绸罩子,将整个院子罩上。

彩绸上还绣缝铃铛,风一吹,丝绸飘舞,铃铛摇晃,人一行进来,抬头一望,就能在各种颜色的彩绸的缝隙中看见湛蓝的天和飘动的云。

彩绸其下摆着各个桌椅,供来客歇息,一条红艳艳的丝绸毯子从正门口直接横穿院落,铺入前厅殿内。

来客自院外而来,下马车,抬头一望,便瞧见大门前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贴了喜字,就连进门的台阶上都用上等红绸细细的凿铺而成,其上有金丝缠绕,阳光一晒,瞧着金红一片,镇南王身穿喜袍,立在府门前迎客。

每一位客都提着重礼而来,按着身份挨个进府门。

一声声祝福,汇聚成蜿蜒的河流,几乎将楚珩都淹没了,他人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天,只盼望时辰走的再快一点,天早一点黑,他想早些见到秦禅月。

大陈的婚事一般都是晨起便忙活,但是到了晚间

才去迎新娘子,婚字同昏,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老说法便是晨昏交时之时,新娘子进门之日,象征一个府门入了新人,往后都是不一样的日子。

大喜,大喜。

宾客齐聚镇南王府,热热闹闹了一整日,等到天边擦了黑,院落中的绸帐便扯下来,便能瞧见漫天夕阳,霞光灿烂。

在这一片霞光之间,镇南王开始拜祖。

拜过先辈父母,便可以去接新妇回府了,寻常人家是堂前拜父母,但镇南王父母早亡,所以只拜了牌位。

不曾用来待客的前厅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牌位,多数都是他们秦家军的亲戚,每一个都是楚珩的长辈,今日与天同喜,只当有他的长辈们一份儿。

旁人可能会觉得这些牌位晦气,大喜的日子摆上这些不合适,但楚珩从不这么觉得,他们秦家军的兵行得正站得直,一辈子保家卫国死在战场上,他们来参喜宴,只会增光。

如同秦禅月受了难就要去佛塔间跪拜一样,楚珩有了喜事,也要第一个告知先灵。

楚珩挨个拜过,为每一位不曾亲临来此的长辈送上喜讯,倒一杯清酒,轮到秦老将军的牌位的时候,楚珩细细的瞧了一会儿,低声的唤了一声:“父亲。”

养父没有回应,只有清酒在杯中荡起涟漪。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婚定思无涯,丰库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一杯浊酒敬长辈,挥洒来时路。

满堂牌位静静地看着他,似乎也在欣慰,他们的孩子兜兜转转,终于又有相爱的一日。

拜过牌位之后,他便出府门,骑上高头大马,带着婚车,以及一百位亲兵随从,以及一对敲敲打打的乐队,一路直奔秦禅月所在的私宅而去。

因着镇南王大婚,故而南云城一连三日大庆,也取了宵禁,允人夜间观礼,甚至,镇南王还在城中角落处摆了喜宴桌子,宴请四方客,谁愿意吃都可以,一连三日。

因婚事万众瞩目,故而不能进府中的观礼者干脆站在路边看。

此时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唢呐的欢快声几乎冲破云霄,一些稚童欢呼着跟随,沿路等着讨赏,镇南王也并不吝啬,在镇南王身后的迎亲队伍里,每一个亲兵手里都提着一个巨大的编筐,挂在身上,这编筐里面装满了铜币,被这些亲兵沿路撒挥,路上的行人争先恐后去捡。

这叫“撒喜钱”,撒的越多,喜气越多,日后小夫妻俩感情越好。

亲兵一挥手间,铜币在半空中飞起来,被落日照出明媚的鎏金色彩,随后又哗啦啦的坠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马蹄哒哒间,楚珩听见他的心凶猛的撞着自己的胸骨。

禅月,禅月,观我旧

往同我仰春一切都好。

一切都正好。

楚珩这一路上走的心神澎湃骑在马上时人几乎都要晕过去他仿佛走了这世上最长的一段路当马儿停到私宅门口前他又觉得这条路好短。

私宅之前是镇南王的但现在要作为秦禅月的娘家出嫁所以门口已经被挂上了“秦府”的牌子门前也挂着红灯笼上用金粉描字黄昏间正红彤彤的亮着门户大开门口守着人瞧见楚珩来了一群人便开始迎门接婿。

新郎官进门直奔后宅女子闺房而去到了门口还要去做催妆诗一些嬷嬷们也不敢太难为他只叫他丢了些红包便放了人。

楚珩来的时候柳烟黛混在人群之中笑嘻嘻的瞧着看。

今日要出去参加秦禅月的婚宴柳烟黛早早收拾打扮一番还在面上戴了斗笠免得被人瞧见。

今日宴客多一会儿新娘子被娶走之后她还要随着婚车去镇南王府吃酒呢自然要多做些伪装。

柳烟黛从人群中瞧着的时候镇南王正在念诗。

大陈人爱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作诗偏楚珩长了一肚子心眼诗词却不得什么要领只背下了旁人预备好的这些诗词在他的心口间翻滚每一个字儿勾着一个字儿欢快的从他嘴里蹦出来。

诗词一落出来堵着路的嬷嬷们便往后退退出来一个康庄大道他行上去越走越快。

每跨过一个门槛每走一步路楚珩都觉得他离秦禅月更近一分更近一分!

等到他一首诗词做完新娘子终于从厢房中行出来。

新娘子穿着如水涟涟的红绸缎上绣金凤新娘子一走出来金凤就像是跳舞一样转起来。

那时人群混杂喧嚣不停不知道谁放了两挂鞭炮一切混乱之中旁边送嫁的人一直在笑一张张模糊的笑脸之中楚珩好像只看见了她的身影。

晨昏交界之日西边的夕阳用力地散尽最后一丝余晖远处的月亮自云间探出面来笑眯眯的看着这么一幕。

天地间的一切都被放慢放空虚无只有她的身影渐渐清晰。

光耀庭门烛影红罗袜生尘莲步动。

他的禅月以往他只能仰头看她而现在她真切的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只要低下头就可以将她拥抱在怀里。

他快步的奔向她在欢呼声里在鞭炮声里将她打横抱起亲手送上花轿。

他抱着她的时候心如擂鼓

他不说话可是他的心在替他呐喊。

禅月禅月山无棱江水竭冬**雨雪夏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禅月禅月——

被他抱着的新娘子先惊了一瞬,后依靠着他的身子,在欢呼声中听他的心跳。

如水一般顺滑的绸缎蒙着她的面,让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她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让她安心。

她拥抱着他,在尽人皆知的爱意里,潸然泪下。

那时正是兴元一年的夏,镇南王楚珩与秦家嫡长女秦禅月大婚,横跨了两辈子的遗憾在今天,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婚礼。

涉过千山万水,相爱的人总能再见。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接上新娘子后,婚车开始往镇南王府而行。

此时天边最后一丝落日已尽,暮色四合,天上圆月从云后跃出,小云浮静水,皎月清清辉,一缕月华落下,楚珩意气风发,直奔镇南王府。

楚珩离开之后,秦府一群嬷嬷们笑着往回走,一边关门闭窗一边互相闲聊,彼此言谈间都带着几分宽慰之意。

“今日夫**喜——哎呀,等宾客散了,咱们就也去讨杯酒喝。

“你们去吧,我还得照顾小少爷,可记得给我拿一份喜糖来。

镇南王大喜之日,私宅里的一些亲兵也跟着去了镇南王府巡逻操持,保证婚事期间不出意外,就连柳烟黛都跟着迎亲的人群跑去了镇南王府凑热闹,看婚事,只剩下一群嬷嬷们还留在府中操持私宅里的事,说话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都挑着感兴趣的说。

“哎,你们说,夫人还能不能怀孕生子啊?

“怕是够呛了,王爷可是秦家军的人了。

“不是说这南疆里蛊虫多嘛?万一来了一个下蛊的也说不准。

“我跟你们说啊,咱们王爷可——什么东西?

正说话的嬷嬷正关门时,隐约间好像听见了一道破风声,正惊诧抬头时,便察觉一把烟雾丸在她面前散开。

烟雾迅速扑满四周,几乎扑进每一个人的口鼻中,这些嬷嬷们连一点动静都没冒出来,人就如同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十几个浑身漆黑的影子猛地穿过烟雾,将地上的人捡起来,进门,关门。

烟雾散去时,只剩下了一个已经被关闭了的门。

当时天色已暗,最后一丝金光落下,黑洞洞的秦府的门静静的关着,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

而此时,镇南王的马蹄哒哒,已一路行回镇南王府。

万众瞩目之下,楚珩将花轿里的秦禅月抱出来。

他舍不得放她下来,新娘子进门跨火盆的时候,他都想抱着人跳过去,是秦禅月拍着他肩膀,让他将她放下来的。

他将她放下来,却也舍不得松手,抓握着她的手与她一起行过,等秦禅月跨过了炭盆,

一旁的嬷嬷才来得及递上红绸。

两人便举着红绸、踩着红毯往前厅走。

当时月色明一张张桌案坐满了人每个桌案旁都摆放着缠枝金丝花灯比人高些在夜晚间散发出清正柔和的光芒满堂宾客坐在席间瞧见了新娘子人群便站起身来相迎一阵鼓掌叫号祝贺声刹那同响偶尔有人兴起还要念一两句诗词。

“好!百年好合啊百年好合!”

“海石山盟人缱绻相亲相敬喜绵绵!”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当时的所有人都在作诗没人注意到一个带着帷帽的姑娘也混到了席间。

席间分男女席面男人的席面坐在左侧女人的席面坐在右侧又按着各自的官职高低而分出前后来这带着帷帽的姑娘坐到了女人席面的最前头且还是单在席面上开了一桌。

当时烛火明明月光冽冽这姑娘独自一人坐在一席间引得不少女眷偷偷瞧她却只能瞧见她的背影和兜帽。

姑娘背影圆润多娇穿着一身粉裙俏丽极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什么名字又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这位置应当是镇南王府的近亲才对但是又不知道当是谁没听说过镇南王府还有什么近亲。

而这位姑娘坐的怡然自得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来浅浅的饮偶尔拿起来一块儿小糕点悄咪咪的塞进帷帐中。

新郎新娘经过她的时候她就将脑袋顶上的帷帐悄悄地拉开了一个缝隙透过这一层缝隙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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