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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月》

第56章 讨要名分

那时,金銮殿上已经拉锯了整整一个上午。

窗外有和熙的午后光芒落进来,在红木地面上烙印出几道光痕,身后的诸位大臣们都已撕扯过好几轮,彼此都是筋疲力尽,头顶上传来苍老的声音时,太子缓缓抬头,目光一阶一阶的往上看,最终落到他那身穿龙袍,头戴天子冕的父皇的面上。

父皇的眼是浑浊的,但偶尔那双眼中会诈出一丝精光,透过摇摇晃晃的十二旒,落到太子的面上。

他问,太子觉得,当如何?

当如何呢?

你想如何处置你弟弟呢?

是直接将他杀了,以绝后患,还是念及兄弟之情,饶过他这一回呢?

太子那张锋锐冷淡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听到此言时,毫不迟疑的上前一步,行礼道:“启禀父皇,二弟年幼,尚不知事,定然是被下面的人骗了,禁足一月调养本性便可,不必大动干戈。

太子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落下,四周一片寂静,一双双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再开口。

**是无条件跟随太子,太子说东他们不往西,二皇子党是眼见着二皇子保住了,便跟着偃旗息鼓,不敢再跳。

一旁的二皇子听的心惊肉跳,目光不断的在父亲和太子之间游走,面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输了,而太子没有对他穷追猛打,他可不信是什么兄弟友恭,只是太子不敢罢了。

二皇子又瞥了太子一眼。

倒是太子,神色冷淡,自从说了此话后,便看都不曾看二皇子一眼,只漠然的盯着自己脚下的一块宫砖来看。

在某种角度上看,太子跟永昌帝真是一模一样的人,太子以权柄来威胁柳烟黛,连哄带骗,将人弄到了手,永昌帝也是以权势来压太子,他们俩都会摆出来一张“随你选择的脸,但谁都知道,下面跪着的人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此刻,太子心里讥诮的很,永昌帝问他,他能说什么?他敢当着永昌帝的面儿说“孤要二皇弟死吗?太子不敢,也不能,他只能顺着永昌帝的问话,回一句“饶了弟弟吧他还是孩子。

永昌帝其实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瞧着永昌帝像是在问太子该如何,但实际上,是永昌帝舍不得处置二皇子,所以将这个问题抛给太子。

永昌帝是要来管太子要一个台阶,他这个当爹的舍不得弄死二皇子,太子就得站出来求情。

永昌帝的偏爱就是这么不公平,二皇子要是把太子锤**,永昌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华丽的珠翠上都泛着冷漠的光,但如果太子要锤死二皇子,永昌帝就要出来阻止了。

只要永昌帝活着一日,

二皇子就死不了。

否则,就二皇子这点本事,早被太子生吞活剥了,做成炸藕片塞万贵妃嘴里去了。

而太子的反应也很得永昌帝满意,他缓缓颔首,道:“剩下的事,都交由太子来办,你们都下去吧。

一旁的太监赶忙道:“退朝——

文武百官又如同潮水一样退下,只留永昌帝与身边太监两人。

金銮殿变得空空如也的时候,永昌帝瞧着方才太子与二皇子站过的空位,呢喃着道:“大伴啊……

一旁的太监赶忙躬身道:“哎,老奴在。

“老二还是不行啊。永昌帝叹了口气,道:“朕,不能再扶他了。

他偏心眼的扶了二皇子一次又一次,二皇子就是站不住啊,他这个当爹的也没有办法,他是皇帝没错,可他要**。

**的皇帝什么都不是,也不过就是一把黄土罢了。

他死之后,二皇子还是斗不过太子的,那时候,二皇子就必**。

没人能再捞二皇子一把。

涉及到这二位,老太监不敢说话,只赔笑站着。

永昌帝闭了闭眼,道:“给老二找块封地吧。

趁他没死,把人送走,连带着万贵妃一起,以后永不回长安,让老二和万贵妃在封地老死,也算是一个好去处吧。

老太监不敢说话,只继续低着头站着,当自己是个能喘气儿的器物。

而永昌帝坐在那龙椅上,恍惚的瞧着自己的手,道:“去——去请太上蛊医来。

他还想……再活两年啊。

老太监应声而下。

太上蛊医被请进金銮殿的时候,太子已经出了早朝了。

二皇子被金吾卫送回宫中禁闭,太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因为太子知道,二皇子死不了,他也懒得听一个废物的输后狂言,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太子与二皇子的争端之中,太子大获全胜,并从大理寺少卿宋远洲手中夺来了卖官鬻爵案的主审权,那接下来,太子要利用这权柄做很多事。

比如,这秦夫人被冤枉的事儿可是大事儿,是谁做的呢?自然是二皇子党做的。

他要先将二皇子党洗刷一遍,能杀的杀,不能杀的流放,不能杀也不能流放的就尽量搜集罪证,等着日后杀。

他每赢一次,二皇子党的人就要被他洗一次,长此以往,就算是二皇子想打都打不动了。

谁会愿意一直追随着一只败犬呢?

来做官的人,谁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谁不是为了高人一等?谁愿意一直当狗被人踢来踢去?

胜者,就是人心所向。

所以,太子一直认为,赢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若是永昌帝临死之前还要硬抬二皇子上位——太子冷冷的扯了扯唇瓣,心想,那他就顺道把永昌帝也给送下去。

永昌帝他老了,该死就死吧,拖着不死想干什么呢?

权柄在握的太子势不可挡,毫不掩盖的对二皇子党开始绞杀,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临到了下午时候,该抄家的抄家,该落狱的落狱,该流放的流放,一整个长安都被哭声塞满。

至于大理寺少卿宋远洲,因为被二皇子连累,直接被太子打出京城,随意安置了一个西洲五品小官的位置,当日责令离京。

宋远洲只能骂骂咧咧的带上家小匆忙上路,一路上不知道在心里骂了二皇子多少遍。

而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被太子随手提拔给了自己的人。

他的人坐的位置越高,太子在朝堂内的竞争力就越高,一呼百应,莫敢不从,迟早有一天,他能将永昌帝都干下去。

这一场党争,虽然没能搞死二皇子,但是搞**不少二皇子的党羽,太子颇为满意。

长安光是长平坊里,便被太子拎出来血洗了两户人家,那些高门大户的血被挡在高高的朱门里,流不出来,但是他们的惨叫声在坊间弥漫,几乎震在整个长平坊之上。

坊间其余的府门都紧紧的关着,生怕被太子牵扯。

之前这朝堂的风向还是二皇子党得势呢,谁料一转头,就成了太子得势了。

下面的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尽量把自己的脖子缩回去,免得太子的镰刀收割的时候,顺手把他们的脑袋也砍下来。

当夜,太子坐镇大理寺官衙,将历年卷宗往案上一摆,阎王点卯似得挨个儿点过去。

他这边加班加点的祸害人,别的人都颤颤惊惊,唯独一个柳烟黛听了信儿,高兴地不得了。

她也不懂什么朝政,更不知道抄家下狱的都是谁,她只知道,现在太子得势了,她婆母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她盼啊盼,盼了一个下午,说是太子还在外面**呢,到现在都没将婆母放出来!急的柳烟黛一整个下午都没吃东西。

为什么太子得势了不先放婆母?

她等来等去,等的心口都发焦。

这种乱遭事儿发生的时候,越是往后,越是着急,她见不到婆母,就总觉得婆母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吃苦,牢狱啊,那得是多吓人的地方?

这朝堂风云变幻,难不成是又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了?

人不能乱想,越想越慌,可是不想又不行,她脑子里哪里装得下别的呢?

柳烟黛像是热锅蚂蚁一样团团转,等到了晚上,她实在是熬不住了,遣人去打听了太子的方位,加急加点叫人

在小厨房弄了一笼糕点,坐上马车就往大理寺官衙而去。

她这些时日一直跟太子厮混,身边的丫鬟也隐隐探知到了一点儿,但是也不敢多说,主子怎么吩咐,她们就怎么安排。

不到半个时辰,柳烟黛的马车就停在了大理寺官衙的后门处。

官衙都是在一处的,大理寺旁边就挨着鸿胪寺,上职的地方都离得很近,距离六部其实也就几个拐巷的距离。

为了防止被发现,柳烟黛特意换了一辆没有戴家徽的马车,免得被人发现是谁家的,又让丫鬟们都换下府内一样的丫鬟衣裳,只穿一些朴素的寻常衣裳,叫人摸不出来路,然后做贼一样摸去了大理寺官衙后门,叫人去通禀太子。

太子当时正在衙房里看卷宗呢。

他这人心眼小,特记仇,只要开罪过他的,他都记得,这回落到了他手里,全都被他清算一遍,有仇的重点打击,没仇的、但是也一直不肯投靠**这边的顺手抽一嘴巴子,自己手底下的轻轻放下,想拉拢的再塞点好处。

这样一趟走下来,外头的天儿都擦黑了。

衙房里的灯火融融的亮着,太子端坐在公案后,顺手圈出来几个接下来要弄死的二皇子党。

徽墨在云烟纸上划过一道道痕迹,每写下一个名字,太子的心情都更舒畅几分。

恰在此时,衙房的门被人敲响。

太子道了一声“进”,门外的人小心行进来后,在太子案前低声道:“启禀殿下,方才外头来了信儿,说是——那位来看您了,说是操心您晚上没用膳,特意给您送来了些,眼下就在后门处等着。”

太子旁边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柳烟黛,真要是个姑娘就算了,这位可是他**,叫世子夫人也有些不对味儿,所以干脆含含糊糊的喊一声“那位”。

太子当时手里正拿着毛笔,琢磨着下一个该怎么弄死,突听了这么一句话,人先怔了两息,随后忙站起身来,自大理寺衙门而出,一路行向后门。

大理寺的后门通后巷,算不得多开阔,就是一个两扇后门而已,需绕过两条长廊,行过几阶青石阶。

太子难以形容他跨过这几条长阶时候在想什么。

他母亲早亡,往后的半生一直跟这个打,跟那个打,打来打去,也没有一个女性长辈告知过他女人该是什么样的,就算没亡之前,也不曾体会到什么来自母亲的爱意,天家情薄,爱也爱的权衡利弊,虽然贵为太子,但是一辈子都在被打压,狂妄中总掺杂着几分冷酷,大概是没被爱过,所以并不能理解什么是爱。

他外表看起来贵不可攀,其实内里贫瘠,一片荒芜。

在柳烟黛之前,他没有过什么女人

,对女人的想象和渴望大概就停留在一个**的想象上,他一直觉得,女人的作用就是满足他自己,他粗暴的把“爱

但是当听旁人说,柳烟黛担心他没用过膳过来给他送糕点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种奇怪的暖流,发烫的顶着他的胸膛。

这是他没体会过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没人教过他怎么应对一个深夜前来的女人送来的糕点。

他掠过长廊,正走到后门处。

官不修衙,大理寺的后门斑驳掉漆,门槛都被踩磨掉了一半,太子急躁的提膝跨过这门槛,抬眼便瞧见了停在台阶下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驾车的车夫和伺候的丫鬟早已经避退到很远处了,马车里的窗户开着,帘子也拉的死紧,唯有马车门还漏着一丝缝隙。

里面跪坐着一个白嫩嫩的姑娘,隔着一条门缝偷偷地往外看,正好撞上太子从衙内进来。

她便赶忙推开马车门,远远地冲着太子招手。

太子怔怔的走近了。

马车里放了炭火,一走近,就能感受到一股暖烘烘的气流飘过来,其中还掺杂着糕点的香气,他一走近,柳烟黛便伸出手,抓起他的手臂往里面拖。

他的手宽而大,干燥,而她的手肉而小,略有些潮湿,贴在一起的时候,他像是被某种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

马车下面也没摆脚凳,太子提膝向上一压,姿态不算好看的跪着爬上了马车。

柳烟黛“啪的一下把马车门关上了,免得被外人瞧见。

马车门一关,四周便暗下来了,只有一油灯在马车案上静静的亮着,昏黄的光线显得格外柔和。

太子依旧怔怔的跪在她旁边。

他被她拖进了一个温暖的,香甜的,封闭空间里,这里没有别人,没有二皇子,没有党争,没有蔓延在靴子底下的血迹和旁人的尖叫,只有一个白嫩嫩的姑娘,从一旁的案上拿过来了一盒糕点,慢慢打开。

里面是一盘子简单的桂花糕,没什么它物,她将桂花糕捧过来后,人也钻进了他的怀里,拿柔软的胸脯蹭着他,与他娇滴滴的说:“殿下忙了一日辛苦了,要用些东西的。

太子说不出话来。

他被她抱着,手掌划过她柔软的背,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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