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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月》

第38章 太子与臣妇

姜夫人与庄园掌柜的争吵并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那位马上的男人打马经过,这两位都立刻没了声息一同汗津津的噤声行礼。

姜夫人这时候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底里无比后悔。

方才她问了半天“到底是谁来抢了她的位置”,这个庄园掌柜一直咬**牙关不说,还一个劲儿叫她不要再问,她当然不服因为她这车队里还有个秦禅月呢秦禅月就算是不提她那死去的夫君她自己还有个郡主位份呢,姜夫人便一直不认彼此纠缠到现在。

现在好了瞧见了是太子,她那点“不服”立马被踩下去了一点刺儿都不敢冒出来了。

她若早知道是太子,定然不敢冒出来一点动静的!这天底下的东西都是太子的,她方才到底在争个什么劲儿!

若是她这幅胡搅蛮缠的模样开罪了太子,日后可怎么办哟!

而马上的太子听了来龙去脉,也并没有驱赶他们而是神色淡然的说道:“孤临时起意来此围猎,算起来是孤扰乱了姜夫人的行程当尊先来后到既如此便将庄园剩下的房间安排给他们所住吧。”

姜夫人一叠声相谢,并在心里头想

随着太子一声令下剩下的马车终于进了大别庄园。

大别庄园内并不像是普通客栈那样分个一层二层十几个房间隔墙摆在一起、客人对住而是建造成一个宅院接一个宅院多数都是一户人家一个宅院宅院间彼此相邻百步其间再添加一些木景。

游廊长亭假山林立还有些栽种的枫木。

大别山盛产枫木夏日间翠绿到了秋日便红了满座山远远一望丹枫刚上林□□正浅枝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各家各户加起来一共十二户依次被排序到大别庄园中住下好巧不巧秦禅月的院子正落在太子殿下院子的旁边两个院子相隔不过百十步期间夹了一处竹林夹景竹林中还有长亭高立亭中摆了古琴可供人奏曲怡情。

算不得近应当也不会打扰到这位太子的雅兴。

而且秦禅月还记挂着上一次那位太子莫名其妙与柳烟黛说话的事特意叮嘱柳烟黛遇见太子绕道走。

秦禅月不想打扰这位太子但他们这一批同去的公子们却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都是世家子日后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都能入朝为官——就算是自己考不上春闱科举也能有家人蒙荫得官虽说没什么太高的职位但日子肯定滋润。

而还是那句老话……没有任何

一个男人不向往权势。

在大部分时候,男人比女人更崇拜强者,他们瞧见了太子,就像是一群饿极了的狗看到了一顿美味佳肴,怎么可能不上去舔呢?

当日,众人安置好马车,本打算明日出发去山里,但是一群公子等不及,几乎是忙完了一切后,立刻便打马进山了。

他们也不是想打猎,而是追着太子的马蹄往前跑,反正进山的路线就这么几条,太子在山里,他们也在山里,迟早能碰上。

若是能与太子说上几句话,说不准日后能得青眼呢?

所以一群公子当夜便进了山,后续如何便不知晓了。

反正,来大别庄园的第一夜,女眷们都是安安稳稳歇息的。

山中的夜比之坊中更加冷,瞧着不像是初秋,反而像是深秋,寒意透云绸,宝篆香浮,拥被坐听,夜深风起大别山。

一天星斗文章,暮色霭霭,夜深残月过山房,睡觉北窗凉。

待到次日辰时,天光大亮,金色晃晃,晨曦挥洒,敲醒长安梦。

——

此时此刻,山间。

鸟鸣叽叽喳喳穿透木窗,使人从困倦中醒来,山间带有一种独有的草木清新的味儿,木窗一开,便随着清风一起吹到人面上。

柳烟黛与秦禅月一道儿起身,婆媳俩穿穿戴戴,将自己拾掇的干净利索,出门儿去寻众人,准备入山间围猎。

大别庄园里处处都是人,走两步都能碰见客,昨日出去跑了半夜的公子们也回来了,几队人浩浩荡荡,都骑上了马前行,准备进山。

山间内有专门开辟出来的山路,和一片清理出来、用于扎帐篷的平地,平地距离大别庄园也不过是两刻钟的距离,一群人先骑马行过去,然后小厮丫鬟就地开始扎帐篷,其余人随着私兵进山打猎玩儿。

一群公子姑娘们便翻身上马。

秦禅月会骑马,她小时候还练过腰马合一的射弓本事呢,现下这个年岁,上马拉弓也不是难事儿,但柳烟黛不行,她弱气一些。

而马这种动物,又太有灵性,爱做故意吓人的坏事。

秦禅月就亲手养过几匹小马,有一匹枣红色的马,像是调皮的小孩,若是来了个性子怯懦,不敢上马的人,这匹坏马就会故意刨蹄子,将人吓得不敢骑。

还有一匹黑色的马很喜欢耍赖皮,经常跑着跑着突然停下不跑了,骑它的若是个心慈手软的姑娘,定然下不去狠手去收拾它,只能骑在它背上急的无可奈何。

她还有一匹最坏的马,是纯白色的,会躺倒在地上装死,只有给它吃水果和胡萝卜的时候才会起来,等到人来骑它,又会立刻摔倒装死。

她养马养的多了,瞧一眼就知道那匹马

不老实,它们都是顽皮的小孩,各有各的脾性,再温顺的马,脱离了马夫的鞭子,也会故意作乱。

这样多的坏马,柳烟黛一匹都骑不了,秦禅月便特意找了个私兵在前头牵着马绳,拉着柳烟黛去骑,还叮嘱她:“若是害怕,就下来,回帐子里吃烤肉去。

柳烟黛半点都不怕,她只觉得新奇。

这身下的白马打响鼻的时候冒出来的热气都让她觉得格外喜欢,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马头身上摸来摸去。

这些马都有顺滑的马鬃,其上有些地方编织成了小辫子,用各种颜色的细绳捆着,瞧着可爱极了,柳烟黛的手一点点摸过去,偶尔还拎起来马鬃辫子抖一抖。

她从没见过马编辫子哎。

马儿一开走,她更觉得惊奇,对身下的马儿摸来摸去,喜欢的不得了。

期间,前方似是传来一点淡淡的哗然声,不知道是谁来了,似是有人在不断言谈,还有人下马。

柳烟黛抬头瞥了一眼,只瞧见了前方一片片人影、马尾重叠,山路太长,前面的人的事儿估摸着也闹不到她这头来,便继续低头玩儿马鬃辫子。

当时他们行在山间野路中,一群人骑在马背上聊天,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四周都颇为热闹,安安静静的柳烟黛就在其中显得不怎么起眼儿。

她今日脱下了繁琐轻飘的襦裙,穿了一套艳红色的骑马装,也脱掉了满头金银鲜花,只在脑后梳了一个花苞鬓,上带了一个银质莲花发簪,面上并未施粉黛,只是素颜出来,但是她这几日吃得好,气色也好,唇红齿白,像是开的正艳的花儿。

羊皮小靴裹着她的足腕,勒出饱满的腿肉弧线,骑马装的宽腰皮带紧紧地勒着她的腰,她腰线并不纤细,被宽腰皮带一紧,便露出几分丰腴的色气来,马儿一动,她就骑在马上晃,山玉丰隆,左右流波。

在最前方的人目光环顾四周,淡淡的在她身上掠了一眼后,又收回了目光。

人群便这样浩浩荡荡的继续进了山中。

——

与此同时,长安。

今日的侯府十分安静。

秦禅月与柳烟黛走了之后,侯府之中主子就只剩下一个周驰野和一个霞姨娘了。

霞姨娘自从侯爷去了之后,人安静的像是湖面底下藏着的小王八龟,八百年不冒头,生怕被人打了脑袋去,而周驰野今日也不曾闹出来什么事端,而是一大早便出门子去了。

他自从废了手之后,与之前那些一同练武的旧友们便没了什么联系,有人上门来邀约他,他也当做是瞧不见,而今日,还是他头一回主动出门。

从侯府出去,他未曾带任何人,而是孤身一人出门,骑着一匹马

,出了长平坊,入了品茶坊。

品茶坊在长安中算是比较热闹的坊市,人也很多。

大陈以坊市划分,住处是一处,玩耍是一处,市集是一处,不能混淆,每日晚间准时宵禁,任何人都不可能逾越了时辰去。

而因大陈人爱茶,所以长安中有一处专门用以饮茶的坊,名叫“品茶坊”,茶是文人书生、士大夫阶级才能用得起的,所以一般茶坊之间还会配上一些诗社和书斋,品茶之余,还可以四处逛逛,看看书,听听诗,而在书斋之内,还有**曲作乐。

一般在书斋内弹曲的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不**,只卖艺,之前白玉凝便是来这种书斋弹曲,随后才被周渊渟带回侯府的。

而今日,周驰野骑着马,一路行进品茶坊。

他晨起时,天边还是透亮的,但是骑马行进坊间时,坊间便落起了小雨。

长安的初秋常下雨,老话说得好,一场秋雨一场寒,不过片刻间,坊间行走的人便都进了茶店中躲避,路上的行人见少,最后几乎没有了。

只有雨水打在青石板砖上,汇聚成小水洼的声音。

马蹄踏过一块块青石板砖,周驰野终于找到了琴音阁。

疏雨吹动阁前檐下的灯笼,微风拂过锦袖,微凉的水汽一路盘绕在他身上,周驰野拧着眉,转身下了马。

他入琴音阁之前还有些迟疑,**白玉凝给他说的“另一条路”到底是什么路,但是他转念一想,不管是什么路,都一定比他现在这个废人好。

而且,白玉凝可是他注定要相伴一生的人,她不会背弃他的,她给他的路,一定是最好的。

周驰野便带着这样的心思,提靴进了这琴音阁中。

琴音阁分上下两层,一楼是散座,最中央有一处圆台,台上有貌美女子正在弹古筝,轻扬曲调响起。

这琴音阁中空无一人,显然是被人提早清过场,也不知道是谁办事,竟这般利落。

瞧见周驰野的身影,一名小二迅速迎上来,躬身行礼间,笑吟吟道:“周二公子,二楼请。”

眼睁睁到了揭幕时分,周驰野心口便更沉了几分,连手心都渗出几分冷汗来。

他一步一步,踩着台阶,上了二楼间,由着小二领进了一间茶室。

茶室内极大,门一推开,便能瞧见茶室内的摆设。

茶室内极广,正面是一处茶案,左侧摆着屏风,右侧是演舞的圆台,而在茶案的左侧,早已坐好了一位公子。

门一推开,那位公子便含笑侧过头来,看着他道:“二公子,请坐。”

周驰野看见这公子的脸的时候,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直直的砸在他的脑袋上,砸的他头昏

脑涨。

这竟然是二皇子。

身为侯府次子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站队。

他的舅父镇南王是**他的母亲秦禅月与太子有浅薄的亲戚关系他自小就知道他们是**。

在过去他给自己的规划是到边疆接镇南王的担子日后变成新的镇南王然后继续跟着太子。

他们家没有别的出路只有太子这是从上两辈就定下来的站队所以他们府门的人从来都没跟二皇子有过什么交集就算是有也一定小心翼翼

而现在这位“万不可靠近”的二皇子就坐在案后等着他行过来。

周驰野的脑海之中刹那间过了很多事情比如他的母亲比如白玉凝比如二皇子比如二皇子背后的万贵妃各种权势交杂之中他听见了胸膛砰撞的声音。

周驰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跪坐在了茶案的对面正与二皇子对面而坐。

二皇子含笑给周驰野倒了一杯茶。

热茶入杯传来哗哗入水声茶杯升腾出氤氲热烟在楼下美人儿的琴音声中他们彼此对案而坐。

周驰野的面颊都有些僵硬唇角不自然的抿着他那张与秦禅月有几分相似的面上浮现出了几分迟疑。

他隐隐有些后悔。

对二皇子的排斥在这一刻充斥着他的胸膛间他过去听过的训诫、读过的书都在他的耳廓嗡鸣让他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他与二皇子从世家站队上就是互相敌对的彼此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二皇子来找他……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他不能和二皇子有任何交际。

而这时候坐在他对面的二皇子终于开了口。

“本宫近日陷入了一桩难事。”二皇子那张如玉温润的面上浮现出几分无奈与倦怠隐隐还有几分彷徨他说:“若是这一次本宫败了留给本宫的大概就是一生为囚再难复起。”

楼下琴音透过木窗落进来与二皇子颓然的声音混到一起来让周驰野有过几息的恍然。

一生为囚再难复起在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在这侯府之中不也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囚徒吗?

虽然二皇子贵为皇子与他地位不同但是在某一刻他们都被困在同样的境地之中。

而就在他恍然的这一瞬二皇子突然抬眸看向他一字一顿道:“只有周二公子能帮本宫本宫向周二公子保证只要周二公子让本宫翻身日后本宫定会一手提携你到时候忠义侯府都是你的!”

周驰野的心口像是被放了一把野火

,“腾”的烧灼而起,使他的面皮都微微涨红。

整个忠义侯府……都是他的?

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了冷待他的母亲,闪过了欺辱他的大兄,闪过了恶语相向的嫂嫂,最后定格在了白玉凝那张含着泪的面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而在一旁的二皇子察觉到了他的欲念。

二皇子的面上浮现出些淡淡的得意。

这世上之人,总有一个渴望渴求的东西,有的人想要金钱,有的人想要权利,有的人什么都想要,只要找准一个点去击破,就能将对方拉到他的阵营里。

周驰野,是一个绝佳的棋子。

出身好,是标准的**,又是重臣出身,且还被白玉凝迷得神魂颠倒——

几个念头之间,二皇子又缓缓说道:“我知二公子心系侯府,一时间难以做到,但是二公子何不想想侯府之人如何待你呢?他们从不曾对二公子心软,二公子又为何要放过他们呢?老话说过,无毒不丈夫,这世间成王败寇,何须去为了旁人的目光而退缩?”

二皇子的这些话像是恶鬼的呢喃,落到耳廓中,在周驰野的心房中荡起一圈涟漪。

没错,这侯府之中的人从不曾对他有一丝心软。

母亲不曾关怀过他,硬生生耗到他的手臂溃烂,再难愈合,大兄强迫他的心上人,事后还百般诬赖,使他的心上人流落坊间,受尽委屈,父亲,就连那死去的父亲,也强行将他从外面带回来,像是关着一条狗一样关着他!更别提他的那位长嫂,竟然当面呵斥白玉凝,使白玉凝又受了罚。

那些桩桩件件的事儿就像是一棵又一棵的稻草,重重的压在他身上,将他压到了泥潭里,让他再也爬不起来,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他们这样对待他,他又为何要对他们手软呢?

而这时候,那位二皇子情真意切的道:“日后,若是本宫能登太极宝殿,定不亏待二公子。”

周驰野的心剧烈的撞动着胸膛,他听见自己声线嘶哑的问:“我……我能做什么?”

二皇子满意一笑。

“很简单——”那恶鬼的呢喃缓慢地散落在茶室之中,外头的琴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在无人所知的地方,恶意生长出藤蔓,遮天蔽日的缠绕在了周驰野的身上。

而周驰野心甘情愿。

他愿意与这外人一起来坑害自己的家族。

在某些时候,自家人恨自家人,比外人恨的更凶,那些掺杂着怨怼、嫉妒的恨意比什么都吓人,外人只是基于利益在斗,一旦不符合利益,外人随时都会撤退,但是自家人不同。

他们自家人,是真切的希望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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