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女》
二月下姑苏城内绿意正浓,最显眼的当属乐安坊玄妙观附近一片桃林,也不知哪年哪月又由何人栽种,却叫后人却得以赏到这艳艳春光。
年年花开时节玄妙观人来人往赏花之人络绎不绝。
一来找观内天师算命数,二来也借这桃花觅姻缘,适年的郎君姑娘们都以赏花为名相看,只可惜前几日一场急来的春雨将桃花浇落一地,此时树上仅剩些残红罢了。
从这玄妙观往前行至皮市街,有家食店日日食客满盈,隔老远就能瞧见这食店门口挂的布幌,上头除了面跟菜的画样,还绣了甄家食店几个大字儿。
一整日店内食客不断,这会子长洲县学学子下学家去,人方才少些。
进食店内,桌椅陈设齐整,墙也白净,连窗沿上都不见半粒灰尘,一瞧着便叫人觉得这店家是讲究人。
现下店里已经没食客了,只有一中年妇人手肘支在柜台上,面上扑了薄薄一层粉,嘴上打了口脂,看着年岁约莫四十出头的样子,嘴角一颗黑痣随着她话音高低上下起伏,细看她脸上抹的粉不甚牢靠,言语间直往台面上扑簌,
“徐大娘,你家姐儿眼瞅着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我这有桩好亲——”这妇人窥着徐氏脸色,“咱们平江府里有一大户富贵人家,家底颇丰,那家官人肚里学问深且不说,人才更是了不得,亲自托我来说亲,却不知你们家怎么想?”
这位是虾虎弄里顶有名的花婆子,专给人拉纤保媒的,名声虽大,却不是什么好名声,只因做的都是淫媒,惯与那些狗大户家中纨绔小辈有来往,将好人家的女儿说到大户人家做小,或是拉良家妇女干那些下作的行当。
柜台里头拨算盘的妇人正是这甄家食店掌柜娘子,人唤徐大娘,皮肤略黑,比起姑苏城里一般的娘子,这位徐大娘可谓身条魁梧,生的高大,长着一副不好惹的相貌。
坊间说她原是北地逃难过来的,跪在街边卖身葬母着实可怜,甄家遇着了便买回去做丫头,后来不晓得使了什么手段嫁给甄家小掌柜,这才翻身过上了好日子。
听这花婆子说完,徐氏这才抬头望了她一眼,
“花大妈,我家宝珠年纪还小,我是想多留几年的,家里千娇万宠长大,我与她爹都舍不得她嫁人,她这亲事过几年说。”徐氏不接她的话茬,反而想起什么似的,皮笑肉不笑,“再说我家大郎二郎亲事都还不曾定下,不如先帮我家大郎二郎留意留意,宝珠还小,总不好越过二个哥哥去?”
“女儿不似男儿家,多耽搁几年再想谋一门好亲可不容易。”花婆子胸有成竹,“我给你家三娘说的包管是门好亲,嫁过去一辈子吃穿不愁,连揩屁股都有人伺候……”
徐氏听得心里忍不住啐了一口。
花婆子正待继续说,却只见连着后院的蓝布门帘子被掀开,帘子后头露出一张俏生生白嫩嫩的脸来,这姑娘看着十五六岁,身形高挑,一头乌发用蓝绢布包的严实,外头只簪了两朵绒花,眉眼端方清正,眼尾一弯面上自带三分笑,唇角一提两颊粉似二月花,这一张脸完完全全挑着爹娘优点长的,脸上一丝错处也找不出来,花婆子一时看的有些发愣。
外头太阳都要落山了,甄家食店也到了打烊的时候。这个时辰店里竟还有人,宝珠心里奇怪却没说什么,而是放下手里食盘,里头是一盘晶亮亮的素炒藕带,一碟脆生生榨菜丝儿,再一盏梗米粥。
宝珠声音也是脆生生、清亮亮的,“娘,你先吃些垫垫,后头还余些面,大哥正在灶间炒浇头,等肚里垫个底儿咱们再回去。”
食店生意好,上顿还是一早吃的,一整日下来垫巴了两块干饼子,人饿得眼都有些花,她娘在前头也是,站了一日,也没落到吃,正是锅里还有剩些粥底,配上小菜勉强先垫垫,待晚上回去再吃好的。
徐氏再没理会花婆子,自顾接过食盘,呼噜噜喝起粥来。
宝珠盯着人翻来覆去想了半天才认出是花婆子,心里生出不屑,对着人扯出个同徐氏一模一样的皮笑肉不笑,又对徐氏说,“才刚后院进了耗儿,这腌臜物儿总也撵不走,真是叫人嫌恶,成日作弄个没歇。”
“这耗儿虫实在惹人厌烦,我这便用笤帚赶出去。”徐氏放下粥碗,要去门后拿笤帚,连个眼神都没丢给花婆子。
花婆子没察觉出什么不寻常,也许察觉了,但她这种人惯拿脸皮在脚底下踩的,故也不在意。说来她不是头回见宝珠,可还是叫宝珠的相貌晃不过神,这姑苏城里好颜色的姑娘不少,可要说起来,这辈子她再没见过比甄家这位姐儿还好看的小娘子了。
怪道她只提了一嘴,孙家官人自个儿跑来亲看了一眼,就屁颠颠要她上门去提亲去。
她见的人多,只肖一眼就知道这姑娘不是这等小门小户能留得住的,既如此,合该叫她来赚一笔。
花婆子这般那般思量许多,半天方才回过神来。
这甄家姐儿一看便知是家中受宠的娇女,那孙大官人的名声又……狼藉,若叫甄家知道是来说和女儿去作小,只怕她腿都要被打折。
暂且缓缓,这事儿不能当着甄家姐儿的面提,这般年纪的小娘子气性大,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她还得吃瓜落,且等她回去再想想法子磨一磨这一家人。
徐氏拿到笤帚,扫了两下地面,装没听着将人外头送。
今儿来本也就是存了打探的意思,宝珠就在跟前儿,原先的话头花婆子不好再提起,只朝徐娘子使了个眼色,“今儿我先走了,过几日得闲再来找你好好聊。”
花婆子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甄家食店。
一双吊眼又朝里头来回梭了两眼甄宝珠,到底是小门小户,嫁去孙家享福已算是极大的运道了。
等人走了,宝珠才问道,“这老虔婆来为的是甚?”
徐氏蹙眉,“这烂糟人要给你说亲,我没接她的话茬,想来不是那么容易就揭过的。这毒婆子做的尽是给富贵人家拉皮条的买卖,良家女子不知祸害多少,又常威逼利诱,除非将人逼死,便没有人敢不从的。”
花婆子的名头宝珠自然也听过,见她来已是不喜,现下知晓是来给她做亲,更是气的拍桌。
徐氏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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