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烨眼底荡起笑意，火光映得他双眼发亮：“怎叫无缘？几次擦肩最后相逢，这才是天大的缘分。”

柳荔张了张嘴，最终将话咽回肚里，低头抄起根树枝，拨弄着火堆。

往里新添了几根木柴，‘噼啪’爆开火星，窜起的火光照亮她的脸庞。

月光慢慢移进洞口，睡意袭来，柳荔头靠在石壁上,闭上了眼。

突然，一阵巨响划破天空。

‘轰隆隆……’似在头顶炸开，震得山洞都在颤抖，柳荔猛的睁开眼，只见洞外，狂风带着暴雨‘哗啦’砸落，豆大的雨点瞬间在洞口织成白茫茫的水幕。

“这雨好古怪。”柳荔探出头，天暗如墨，四周黑漆不见任何光亮。

她转身正要与颜烨说话，只见他突然抱头蜷在地上，额角青筋暴起，疼得不停打滚。

柳荔想到刚进宫的那天，她心头一急，扑过去抱住颜烨急问：“你头又疼了？”

颜烨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走！离我远点！”

柳荔踉跄着后退，后腰抵住冰凉的石壁。

洞外雨声轰鸣，洞内男人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压抑。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逃出去时，颜烨扑了过来，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野兽般的低吼，混着滚热的呼吸在她身上不停地嗅，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竟蒙着一层诡异的血色。

“颜烨！是我！醒醒！”柳荔拼命挣扎，却被他箍得动弹不得。

眼看那张染着黑气的脸越靠越近，她心一横，猛地张口咬住他的脖颈。

血腥味沾上舌尖的刹那，颜烨浑身剧烈颤抖，突然松开手，疯了似的冲进雨中。

黑暗中，柳荔蜷缩在洞口，听着那一声声充满兽性的低吼。

突然，两三双黑色的眼睛在雨中亮起，呜咽声混着雨声由远及近，是狼群！

“颜烨！狼！快回来！”她慌忙往火堆里添柴，火苗‘轰’地窜起，将洞口照得亮如白昼。

借着这点火光，柳荔看见了雨中的颜烨浑身是血，双手化成利爪徒手撕开扑来的恶狼，血溅在雨中里，很快被冲刷干净。

越来越多的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柳荔抄起地上的匕首，咬牙冲进雨中。

她看不见方向，只能凭着直觉挥刀。

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腥气混着雨水灌进鼻腔。她咬着牙扯住咬住颜烨肩头的恶狼，生生将其拽下。

接着两人背靠背协同作战。

柳荔眼前只剩晃动的黑影，她机械地挥刀。颜烨的低吼始终在耳畔，带着令人心安的威慑力，每一次利爪撕裂皮肉，恶狼的叫声，都让她拼得更狠。

不知过了多久，狼群的哀号渐渐平息。柳荔瘫坐在泥水里。她歪头问同样瘫坐在地上的颜烨：“你发疯发好了没？”

颜烨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笑出了声：“好了。”

柳荔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头一歪靠在他的肩头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已是天亮，烤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柳荔撑着石壁起身，一眼就看见泉水边横七竖八堆着十来只死狼，血迹在石头上凝成了暗红色的块。

火堆上架着的狼肉正滋滋冒油，油滴进火堆，“噼啪”窜出火星。

不远处，颜烨半裸着上身，侧对着她磨匕首。宽阔的肩膀撑起流畅的倒三角线条。

每一块腹肌都绷成坚硬的石块，几道新鲜的爪痕划过后背，平添出几分野性。

听见动静，他突然转身，柳荔猛地低头，假装研究自己沾满血的衣摆。

“醒了？过来吃肉。”颜烨扬声招呼。

柳荔磨磨蹭蹭挪过去，刚在火堆边蹲下，一块湿布“呼”地蒙住她脸。

“唔！”她挣扎着要推开，后脑勺却被他牢牢按住。

“别动。”颜烨的声音带着笑意，拿下布块一瞧，原本雪白的布已经灰扑扑全是泥水。

柳荔脸红了红。

颜烨把布在泉水里涮了涮，又回来仔细擦她的额头、鼻尖，连耳后根都不放过。摸到她打结的头发，他皱了皱眉，拉她到水边。

单膝蹲下后，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靠这里洗头。”

柳荔盯着他沾了些水的薄裤下，绷紧的肌肉线条分明，又扫了眼他半，裸的上身，突起的腹肌。

心道：这和全、祼有什么区别？

柳荔咽下口水，摇了摇头道：“太子呀，请自重。出卖色相这种事，你不适合。”

颜烨先是一呆，忽而哈哈大笑。

柳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绕过他走到泉水的另一边，头埋进水里洗刷。

等她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起身，颜烨正托着下巴看她，目光带着笑意：“你比我想得有意思多了。”

柳荔边拧头发边回嘴：“你的身材比我想像的好很多。”

说完她垂下眼，用眼角偷偷打量颜烨见他轻笑道：“自然，孤处处胜人一等。”

坦然的模样让柳荔松了口气，她调侃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的太子殿下，文韬武略天下第一。”

“亲爱的太子殿下，现在您的属下要沐浴，您是不是该回避？”

颜烨嘴角勾起笑，走到灌木旁，收起洗干净的破衣服，递给柳荔。

“洗了换上。”

柳荔看看身上全是泥血的衣服，再看看手上干净的衣服，不禁道：“颜烨你心可真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姑娘家转世。”

颜烨的眼神突然变得悠远，有那么一瞬，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但很快，他别过脸，声音低沉：“你慢慢洗。”而后背对着她站定。

昨晚两人并肩作战，九死一生，两人间微妙的变化说不明也道不清。

但他们能把背后交给对方，此时这种信任胜过一切。

柳荔快速脱掉脏衣服，用手沾水擦了擦，又撕了块布条浸水拧在身上。

可越擦越脏，洗得满身都是泥。

柳荔扬声问：“颜烨，我能跳下去洗吗？洗了后，水还能喝吗？”

她的声音清脆，又带着孩子的清亮。

颜烨嘴角扬起抹笑意：“随你。”

话音未落，“扑通”水花声里，她像条小鱼扎进泉水。

他背对着她，耳尖却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