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
话说那日,马老二早晨上玄武山跑步,在罗锅桥上遇到一个尖嘴猴腮之白胡子老头。
那老头见马家老二跑将过来,一把手拽住了马老二之胳膊。
马老二一边使劲往外挣,一边问那老者:
“你抓我干什么?”
那老者说:
“给我当个徒孙。”
马老二问:
“你有什么章程(东北方言,意为本事),竟然要给我当师爷?”
那老者一笑,说道:
“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罢,马老二便觉得脸蛋子上“啪”地一下挨了一巴掌,将那马老二打得一愣神,便听那马老二问道:
“你打我干什么?”
那老者微微一笑,说道:
“你看见我打你了吗?”
马老二闻言一愣,摸着脸蛋说道:
“奇了怪了,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也没看见你动弹,你是怎么打我的?”
那老者笑着说道:
“你眼睛也不瞎,我打你一巴掌,你怎么还看不见?”
那马老二说道:
“你再打一巴掌我看看。我就不信,咱们俩大眼瞪小眼看着,我还能瞧不见你动手?”
那老者听了,“哈哈”大笑说道:
“你给我看好了。”
话音刚落,便听“啪”地一声,那马老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那马老二连个影子也没看见,便被莫名其妙打了两巴掌,将那马老二打得晕头转向,亦佩服得五体投地。便见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捣蒜一般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说道:
“师爷在上,受徒孙一拜。”
便听那老者厉声说道:
“且慢,当我的徒孙没那么容易。你今晚三更时分到山后头姑子庵门口等我,别忘了,带一只烧鸡,一瓶酒。”
是日三更,马老二备好了拜师礼,便来到了姑子庵。
但见那姑子庵山门前点了一堆明火,院墙上挂了一幅干巴老头之影像,地上铺了一块麻布,那老者脸冲着那影像,背对着马老二,头也不回,对马老二说道:
“你个孽障,见到祖师爷,还不赶紧跪下?”
便见那马老二“咕咚”一声跪到地上,将烧鸡和酒摆在了那影像前面。又见那老者手里举着一根檀香,口中念念有词,说道:
“我祖燕子李三在上,受门人一拜。今天,门人开山收徒,还望祖师爷恩准。”
说罢,那老者打开酒瓶,往地上撒了一圈酒,回过身来,对马老二说道:
“孽障给我听着,我本是江湖外八门之盗门传人,祖师爷是燕子李三。自我祖开宗立派以来,一不欺邻人,二劫富济贫。门下有三不偷之规矩:一不偷穷秀才;二不偷孩子和孤寡老人;三不偷治病救命的钱。打死不出卖兄弟,吊脚(小城江湖黑化,意为犯事)不瓜葛门人。入我门里,尊我门规,你能不能做到?”
马老二听了,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徒孙能做到。”
那老者又说:
“我看你有些天分,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了那万般苦。你得经得住开水烫,热油炸,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直至脱胎换骨,方能成大器。”
那马老二听了,磕头说道:
“师爷在上,徒孙能吃得了苦。”
那老者听罢,一笑说道:
“还不赶紧敬你师爷一杯酒,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徒孙。”
马老二听罢,赶紧给师爷斟了三杯酒,成了小城盗行之门里人。
自此,那马老二每日四更起炕,扎上板带,裹上绑腿,带上沙袋,跑到玄武山下,沿着山坡跑上山去,越跑坡越陡,几年后,竟能飞身悬崖,穿房越脊。除此之外,开水盆里取钱,滚油锅里捞币,无相劫指,偷天换日,竟成了小城江湖上一代神偷。
那马老二自打入了门后,果真遵守门规,兔子不吃窝边草,那肖家大院竟成了最为安全之居所。及至后来,在盗贼横行,闻盗丧胆的大乱之年,那肖家大院亦照旧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所有小偷都对肖家大院退避三舍。
马老二出徒之后,马家竟因为有了个盗门子弟,一家人竟然吃穿不愁,过上了温饱日子。
可任谁亦未想到,肖家大院、小城、乃至国人,刚过了三年好日子,竟遭遇了一场磨难。
即便时过多年,人们依旧无法知晓那场磨难之真正起因,只给后世留下了一个众说纷纭之疑团。
是时,历经千年压迫,老百姓信奉的是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莫谈国事。因之,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打听这些国家大事。听到那些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等新词,愣么愣眼看着时局之演变,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时隔几个月,全国上下竟然大字报铺天盖地,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轰轰烈烈之文化D革命。
是年,梅儿父亲被罢官,江之父亲投江自尽,河之父母被双双革职。雨之父亲因为有老红军之光环罩着,侥幸躲过了一劫。
次年,H卫兵走上街头。
肖家被查抄,翻出了蟒袍玉带、凤冠霞帔、金砖银牌、翡翠玉石、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砸了兰花大缸、粉彩花瓶;烧了古画、焚了古书,将那肖家大太太心疼得昏死过去好几起。
星儿母亲,曾经之肖老太爷九姨太则被剃了阴阳头,挂着破鞋游街,每天扔一身烂柿子。
云家亦未幸免。只因云之养父在伪满时期当过铁路警长,被打成了历史F革命。
那日,云刚放学,便听得肖家那个大杂院里人声嘈杂,从大院门口到自家雨搭全是人。云见此状,心里怦怦乱跳,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及至走到门前,便见建材商店一群年轻人带着H卫兵之胳膊箍,站在自家门口,雨搭里,箱子、柜被抬将出来,衣服被褥扔了一地。
转过房头,山墙边上,云之养父挂着牌子,低着头靠在墙根上。云之养父看见云,一脸悲戚,满目无奈,眼含泪水摇了摇头,一声不响。
云赶紧走进屋里,便见养母靠在被摞子上,满脸泪痕,呼哧呼哧喘粗气,见到云,身子往被摞上一仰,用手捂着脸说道:
“儿子,磕碜死人了。”
说罢,嚎啕大哭。
是年,云十二岁,见此状,怒火中烧,转身便往门外走。
那H卫兵之头头见云脸色青白,担心云惹事,赶紧对云说道:
“你哪也不能去。”
云听了,眼睛里冒着火星,说道:
“你管得了我爸,管不着我,给我让开。”
说罢,云推开了那H卫兵头头之手,往外便走。那H卫兵头头见云虽则只有十几岁,却个头甚高,像个大小伙子,也怕惹怒了这半大孩子,便对云说道:
“你千万别乱来。”
云听了,瞪了一眼那H卫兵头头,说道:
“你不胡来就没事。”
说罢,云推开众人,头也不回走将开去。
云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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