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云和江讨论完梅儿母亲想给云改变身份，给梅儿招婿一事，当夜，云辗转反侧，直至天明。

翌日，云左思右想，还是回绝了提干。

云觉得，因为梅家给自己安排工作，已然欠了梅儿人情债。如今，尽管梅家可能是要通过给自己提干选婿，但自己什么样，自己最清楚。梅儿之家境和自己之家境天壤之别。既然自己没条件和梅儿处对象，也不愿意做梅家之上门女婿，就绝不可以利用梅家，再度欠下人情。

如是，云见到局宣传处长后，客气说道：

“谢谢领导的关怀，我才能有限，担不起这份责任。”

那处长听了，瞪大了眼睛，说道：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提干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想争都争不来，你竟要放弃，难道你疯了？”

云一脸苦笑，说道：

“谢谢处长的关怀。可是，我得跟您讲实话，我不想写对我父亲的认识。”

那处长听罢，赶紧关上房门，一脸不快，对云说道：

“这话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说，千万别说出去。虽说现在形势有所好转，可毕竟要讲政治。你这么讲话，只能给自己找麻烦。再者说，不就是一篇认识，你干嘛那么认真？”

云说：

“我的家境处长可能不知道。我父亲对我恩重如山，作为儿子，昧着良心骂父亲，那是伤天害理。这辈子，我恐怕做不出那样的事。”

那处长听了，不住唏嘘，说道：

“这年月，多少人为了政治前途，夫妻分手，父子反目。没想到，你这小伙子这么有良心。可话又说回来，你为了父亲，放弃了大好的政治前途，你会后悔一辈子。”

云叹了一口气，说道：

“没办法，这就是命。”

云说罢，便和宣传处长道别。

云从局机关回到工厂，心里七上八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是日，文工团正在组织排练。

云进了工会办公室，便听得屋内男男女女，说说笑笑，一派嘈杂。

但见那鼓手将一个女演员从大鼓上推将下去，笑嘻嘻说道：

“别往鼓上坐，一敲净是味。”

那女演员听了，边笑边说道：

“你个缺德鬼，怎么那么埋汰？”

那相声演员听了，接过话茬说道：

“这还叫埋汰？你到农村看看，那公猪从母猪身上下来，大喇叭一摔，呱唧完事，那才叫埋汰。”

一句话，说得满屋人哄堂大笑。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听这些人在拉大皴，一边笑，一边操着大嗓门说道：

“说话文明点，也不怕人家笑话。”

那相声演员听了，对那胖大女工会主席一挤眼，说道：

“要是怕听不下去，你把耳朵堵上。”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说：

“除了三条腿的人，我什么没见过，我怕啥？”

那相声演员又冲着那胖大女工会主席一挤眼，说道：

“我就是三条腿。”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听了，一脸疑惑，问那相声演员：

“我就看见你两条腿，那条腿在什么地方？”

那相声演员听那胖大女工会主席如是一问，满脸猥琐，笑嘻嘻对那主席说道：

“那条腿在中间，有点短。你要是想看，得晚上。”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听了，操起一把笤帚，一边笑，一边撵那相声演员，边撵边说道：

“让我逮着你，我把那条腿给你掐折了。”

云本来心里就烦，见屋内如是嘈杂，不想掺合，便一皱眉头，绕过桌子，想找个清静旮旯躲一下。

刚绕过桌子，云便觉得一缕淡雅绵长之女儿幽香扑面而来。

那是一股新生儿一般之奶香，夹杂着淡淡之玫瑰花香和女孩之甜腻味道。

云嗅了那女儿香，便热血上涌，脸泛潮红，脑袋“嗡”地一下，有些眩晕。

云低头看去，只见一个陌生女孩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女孩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人看她，便满脸羞红，回头看了一眼云。

女孩回眸之一刹那，云见她眉清目秀，竟是那般娴雅。

自学习声乐以来，尤其是进了文工团，云便几乎生活在女儿阵里，身边美女如云。但是，云从未见过如此文静娴雅之女孩，亦从未见过如此纯净之眼神。

如是，云心头一动，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那女孩身后。

此后，云之眼睛便没离开那女孩之背影。但见那女孩：

云鬓高耸

粉颈若雪

削肩藕臂

细腰宽臀

若一尊俏丽梅瓶

端坐在云之面前

云见了这一景色，不知怎的，脑海里竟闪出了赵佶之《燕山亭》：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

那女孩虽未回头，却若脑后长了眼睛一般，知道云在痴迷看她，便觉得脊背有些发热，红着脸，转过头，面含微愠，瞪了云一眼，又一甩头发，转回头去。

下班后，云问那胖大女工会主席，那陌生女孩叫什么名字。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见云打听那陌生女孩，“哈哈”大笑，说道：

“奇了怪了，刚才那个女孩还在打听你。这会儿，你又跑过来打听她，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云听了，亦觉奇怪，便问那胖大女工会主席，说道：

“她打听我干什么？”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问云：

“你打听她干什么？”

云被那胖大女工会主席一问，不知道如何作答，支支吾吾说道：

“我见她是个生人，有点好奇。”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见云满脸通红，笑眯眯看着云说道：

“你这个木讷才子，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大学老师的女儿？”

云听了，更加羞赧，说道：

“哪有的事？”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见云红头胀脸，一笑说道：

“你也不用嘴硬，我看你俩八成是看对眼了。这也难怪，都二十了，也该到了找对象的年龄。才子配佳人，这是好事。我也别为难你。那女孩叫月儿，知青刚回城。她父亲是大学老师，她是书香门第出身，绘画、摄影，无一不精。分到咱们厂后，领导见她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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