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
那天,云掌柜回家商量纳白牡丹为妾,他爹死活不同意,还给了云掌柜几扁担。
如是,云掌柜蔫头耷脑从横道河子回到了小城。
回到翠花胡同后,那白牡丹见云掌柜垂头丧气,心里便明白个八九不离十,瞥了一眼云掌柜,半天未做声。
这白牡丹长了个猪肚子脸,就是白净。在窑子里呆了好几年,说话撇咧的。
见云掌柜只顾唉声叹气不说话,那白牡丹便“哼”了一声,嘴角一撇,操着乐亭口音说道:
“我掫(就)说,没那个金刚钻,恁就别揽那个瓷器活。还想着八抬大轿把我娶回去,我哪有那个好命?恁要是真有那个心思,还和恁那个死犟的爹合计什么?掫(就)别费那个劲。我这还有两个私房钱,恁再凑上几个,咱俩一起给我赎了身,买个小房子,不也照样过日子?有没有名分能咋着?”
如是,云掌柜的便和那王姓丫头白牡丹合伙凑足了现大洋,给白牡丹赎了身,在翠花胡同买了个宅子,和白牡丹不清不楚凑火到了一块。自此,横道河子老家便很少见到云掌柜之身影。
这二人过到一起之后,那白牡丹万般皆好,就是在窑子里做了病,不能生孩子。好在云掌柜家里之大媳妇倒还挺争气,只十来年的功夫,便给云掌柜生了三男一女。
长话短说,十几年后,云掌柜大儿子便到了娶妻生子,谈婚论嫁之年龄。哪成想,云家若中了邪一般,那大儿子先后娶了两房媳妇,公公婆婆一个也看不上。
放开这段暂且不表,单说那日。
这一天,正赶上礼拜,又是月初,云之养父和养母刚发了工资,云之养父便欲带着云一起去翠花胡同看云之祖父。
便见云之养母拿出一个大玻璃棒子(东北方言,意为玻璃瓶子),从酒坛子里舀出一提漏二锅头,将漏斗坐在了瓶口上,满满地灌了一瓶子酒,又用糟木香塞子将瓶子盖上,转过头对云之养父说道:
“我说云他爸,你把这棒子酒给老爷子带上,就权当是我这个儿媳妇的一点心思。我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你说,孩子他爷爷想孙子,我什么时候拦着孩子不让他见老爷子?哪次看他不是带着四合礼?哪个月咱们孝敬老爷子的钱少给了?可老爷子一见到我就跟黑眼疯一般,我干嘛非得去讨那个厌?”
云之养父听了这话,亦觉甚是无奈,点头说道: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去就不用你去,我领着云去就行。老人再不济,那也是老人。不管老人怎么样,你都别往心里去。只要咱两口子不隔心,别人爱怎么看就这么看,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听那些闲言碎语干什么?”
云之养母本就是“哈哈哈”之好脾性,听云之养父如是一讲,换了张笑脸,乐呵呵说道:
“也就是你能劝我。有你这话我就知足了。你放心,我就是心里不痛快,随便嘚咕两句,说出来就没事了。”
云之养父和云出门之时,已然日上三竿。
爷俩先是去了福源馆,称了二斤冰花和燎花。称过之后,那服务员拿出两张过了蜡之黄表纸,折了两个四四方方之点心包,敷上了两张大红烫金福字贴,又扯出一根纸绳子,捆了个井字花,系了个蝴蝶双翅结,给云之养父开了一张小票,收款的按着那张小票扒拉着算盘子,噼里啪啦”算了一通,云之养父交了款,取了收据,拿走点心,爷俩方走出了福源馆之大门。
这爷俩顺着河南街往西走,穿过斜叉街,便进了牛马行大菜棚子。
推开那菜棚子门,便听得棚子里七吵八嚷,到处是乱哄哄之叫卖声。旱烟味、菜帮子味、肉味、鱼味、汗酸味直呛眼睛。
便见熟食摊前围了一群人,那回教掌柜的操着浓重之鼻音,拉着长声吆喝道:
“羊肾子热乎嘞,新出锅的熏羊肾。”
是时,摊子前面挤过来一个俊俏小媳妇,指着摊子上之红通通,香喷喷之R棍棍和肉蛋蛋问那掌柜的:
“这是啥玩意?”
那掌柜的见眼前站着个小媳妇,本不好意思回话。那成想,那掌柜的愈是不说话,那小媳妇愈是盯架(东北方言,意为不停)问,那掌柜的实在没办法,脸一拉,瓮声瓮气回了一句:
“羊JB、羊卵子,你盯架(东北方言,意为盯着)问什么?”
那小媳妇听了这话,弄了一张大红脸,连忙推开人群往外走。围观之人赶紧给那个小媳妇让出一条道,那小媳妇身后便是一片笑声。
云家爷俩看了一会热闹,在水货摊子选了一根大鲤鱼。那掌柜过了称后,用草绳从鱼腮嘴里穿将过去,又将绳头从鱼嘴里掏将出来,将草绳子两头一揆(东北方言,意为合在一起),系了个疙瘩,结了个套,云之养父便左手拎着鱼和一棒子酒,右手拎着福源馆之点心,云便拽着养父之衣襟,走出了北门。
刚走出菜棚子门口,便见左右两旁立了两口大黑锅。那大黑锅足有半人多高,三个人围将起来,才能圈住锅口,锅里面放着一根擀面杖粗之木头筷子。
云便指着那两口大锅问养父:
“这是什么?”
云之养父便说道:
“这是老牛家舍粥的锅。”
云便问:
“舍粥是什么意思?”
云之养父便说道:
“早先年要饭花子多,老牛家人善良,怕要饭花子冻死、饿死,便冬舍棉、夏舍单、四季舍粥。老牛家熬粥要熬得黏糊,得立住锅里那根木头筷子。”
云问:
“他家怎么那么趁(东北方言,意为有钱)?”
云之养父说:
“牛家祖上也是种地的,没想到,竟在地里挖出来一块马蹄金,自此,牛家便越来越发达。到了清朝末年,已然良田万顷,当铺从东北一直开到了京城。有一次,牛家来了个要饭的,家丁本想把那要饭的轰走。牛掌柜便说那家丁,你哄那要饭的干什么?你就让他可劲造(东北方言,意为吃)。他吃得再多也瞎不了,拉也得拉到咱家地上。”
云问:
“后来呢?”
云之养父说:
“临秋末晚,老牛家还真让要饭花子给救了。那年,老晋龙胡同着大火,老牛家的祖宅就在那。那把大火差不点把老晋龙胡同给烧光了。是满城要饭花子端水灭火,老牛家才躲过了那一劫。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人只要心善,老天爷不会让你亏着。”
云之养父正说着,便听得一阵“叮叮咣咣”之锣鼓声,云便指着拉洋片之车子对养父说道:
“我想看一会洋片。”
云之养父便给了云几分钱,云便坐在那洋片箱子前,往钱匣子孔塞进去二分钢镚,一只眼睛对着西洋镜往里看,便听得那拉洋片的一边敲着锣鼓镲,一边唱道:
“列位客官您看得清,二分钱您就来到了紫禁城,到了皇宫您看什么?红墙绿瓦您看分明。”
那拉洋片的唱着唱着,便听得“咣当”一声响,洋片箱子里便落下一个天安门城楼子之影像。又听得“咣咣当当”几声响,便换成了太和殿、保和殿、养心殿,直至看过了御花园,便见那箱子里面一黑,那拉洋片的便唱道: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