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世子好难选》
大瑞苜城,云音楼。
一小厮挥舞着手中丹巾,一路高喊着从前庭掠过。
“捷报捷报,沈将军涪陵之战胜了,沈将军涪陵之战胜了……”
消息一层层从前庭交耳传至中庭,一转眼,整个云音楼的气氛都被这个好消息推向了更高潮,原先聚在一处讨价还价的客商们也借此歇空议论了起来。
“涪陵打了快三年了吧,终于打下来了,这一仗可不容易啊。”
涪陵地处大瑞西北,曾是北方最富饶的城郡,但自从岐阳十二州与大瑞决裂,涪陵作为大瑞与岐阳交界的必争之地,连年战火、商贾流失,再不复往日繁华景象。
一人得意道:“此次出征的可是沈将军,我大瑞战神,历来沈家出马那就没有赢不了的仗。”
旁边立马有不服气的声音道:“哼,谁说沈家没输过,这仗打赢了是应该的,涪陵就是他老子弄丢的,十年前……”
一边的同伴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要命了,那事儿能随便提吗?”
众人显然也不想细聊,默契地扯开话题:“听说赐婚的圣旨早就拟好了,就等着沈将军得胜,班师回朝呢。”
其他人立马激动问道:“赐婚?哪家的娘子?”
那人显然为自己的消息比他人灵通得意不止:“还能是哪家,京都南岭季家呀,宰辅独女,掌上明珠。”
刚才那位不服气的大兄弟还不死心,又道:“那不能够吧,季宰辅能舍得把女儿嫁进沈家?”
他见众人面露疑惑,似真得不清楚缘由,顿了顿,以手贴面挡住嘴角,状似神秘地小声道:“那位,可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克父母兄弟,这万一要克妻,季家,那可就绝后了,传闻……”
不等他继续往下说,就有人站出来否他:“去去去,天煞孤星那是坊间流言,沈家世代忠良,那可是护卫我大瑞疆土的肱股之臣,况且这世家大族姻亲又岂是你我思量的简单,背后必然有利益纠葛,你懂什么。”
不待大兄弟气恼反驳,有人已笑嘻嘻地接了话茬:“能有什么纠葛,我看就是架不住女儿想嫁,我听说季家那位千金过了今年就桃李年华了,深居家中不出就是为了等我们沈将军。”
众人惊叹:“啊,十九啦,那岂不是比沈将军还要大一岁。”
那人装腔长叹一声:“哎,是啊,可惜了兰香阁的绮禾姑娘啊。”
“欸,绮禾姑娘又是谁啊?关她什么事?”
这一来一回彻底激起了众人的好奇,战事国事哪有达官显贵们的这些个香艳事来得刺激。
“绮禾是京都兰香阁的花魁啊,红颜知己,据说沈将军临走前给足了银两买断绮禾的身契,卖艺不卖身。”
“那何不干脆替她赎身纳作妾室。”
“死契,赎不了,况且我听说,绮禾姑娘立有重誓,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沈将军还未结亲,如何能先纳个出身风尘的女子做外室,如此一来哪有世家还敢把女儿嫁进沈家。”
“倒是个有节气的女子,那确实是可惜了一对有情人啊。”
众人议论纷纷,突然一个女声插进来,在一众老爷们中间显得分外鲜明。
“有没有情我最清楚了,大家可要看看我手中这对有情人的定情之物?”
众人扭头,寻声望去,只见人群里挤出一娇俏女郞,头挽双圆髻,一身淡黄色烟笼百水裙,脸含笑意,杏眼圆睁,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甚是灵动可人。
有耐不住好奇的急迫问道:“你倒说说是何定情之物?”
沈丝萝左手摊开露出一物:“自然就是我手中妆奁。”
立马有人嗤笑出声:“小娘子真会说笑,当我们都是初来乍到的憨豆子么,随便拿个物件就能糊弄,我问你,既是定情信物必隐晦至极,此物又如何会在你手中?”
丝萝眨了眨眼睛:“那就是这位大哥你没见识了,我手中怎会是真的定情之物,不过仿品而已,真品乃沈将军亲手所刻,自然珍藏在绮禾姑娘的香闺处。”
众人立马嘁声起:“区区仿品……”
丝萝见众人不屑,把手中妆奁放到桌子中央:“你们可别小看这仿品,既是沈将军亲刻俘获美人心,那必然有其独特之处,你们把这妆奁打开,一看便知。”
有人手快,立马去拉那妆奁的把手,微微使劲,竟丝毫不动,再加把劲,依旧如此。
“你这怕不是坏了吧。”
“非也非也。”丝萝故弄玄虚地摇摇头:“你看我。”
丝萝解下手环上一枚星石,按入妆奁正中凹陷处,竟十分契合。
一声金属相扣的清脆碰撞,妆奁似被打通了机关,从左至右,自上而下,所有暗格都依次陈列开来。
内里首饰分门别类,从簪钗到手环,从鬓花到耳饰,无一不耀闪金光,华贵炫目。
众人皆被此精妙的设计晃了眼,四周竟一时无声。
一人骤然打破沉寂:“真不愧是……沈将军啊,求爱都这么有一套。”
丝萝得意一笑:“怎样,现在知道为何美人难过英雄关了吧,不仅如此,当年沈将军还在这妆奁左上角刻上了一个禾字,寓意此物有主,唯禾而已。”
女为悦己者容,世上女子谁不喜欢这独一份的宠爱——只属于自己的首饰,只有自己才能打开的妆奁。
“妙哉妙哉,给我来二十个。”一人豪言下单,丝萝却是莞尔一笑,狡黠道:“这位大哥,你也不问问多少银钱便下单?”
面似蒲扇的圆润大哥不屑道:“这小玩意儿,能值几个钱?”
妆奁不比金银玉器,材料昂贵,即便设计精妙,做工费也有上限,观此妆奁,不过普通黄花梨木所刻,此时云音楼内比之材料更精贵、做工更繁复的妆奁不过十两,区区二十个妆奁的交易,实在算不得什么大钱。
丝萝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脆声道:“五十两一个哦。”
凭空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众人惊叹:“小娘子胃口忒大,你怎么不去路上抢啊?”
丝萝笑语:“这位大哥你说对了,待到明日,你可是抢都抢不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须臾便有果决之人下定:“那我先来一个吧,单卖你也卖的吧。”
区区妆奁,买回去拆开重组一下就能摸透其中机巧,仿制不是问题。
丝萝浅笑,似是知他心中所想,胸有成竹道:“这妆奁做工设计绝不仅你们所见这样简单,你们净可买一个回去钻研,半年内能仿制一个出来算我认栽。”
在场之人皆是走南闯北的商户,十分清楚眼前小娘子所说非虚,若真是能工巧匠的制技,的确很难模仿出其中精髓。
“众位大哥想想,等沈将军回到京都,一对有情人久别重逢,再执手相看当年定情之物,泪眼婆娑,必成佳话啊。”丝萝索性再添一把火:“倘若各位会审时度势,借机宣传,此物必在京都火爆,首饰物件在南岭贵夫人们中间流行起来有多抢手不用我说吧,其中净利何止百两,各位店家可要思虑清楚哦。”
见众人面色开始犹疑,丝萝趁热打铁拉开凳子往上一站:“此妆奁,叶字号独家,苜城限量五百份,预订者从速,第一个订购的店家最多可订购五十份,第二个最多只可订购四十份,往后依次递减,售完即止,凭此订票,当即可至叶氏首饰铺提货。”
商人逐利,皆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此物若真如这女子所说是京都沈府流出来的物件,配上那样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这等于英雄美人亲自宣传,滚利翻番也是不止的,便只为这一番巧思设计,也为售卖赚足了噱头。
商机转瞬即逝,已有脑筋转地快的抢先开口:“我第一个,给我来五十个。”
“我我我,第二个,我要四十个。”
……
哄抢一旦开始,脑子就比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了,唯恐吃了亏去,这是人性。
丝萝手捏一叠银票回到二楼包厢,往茶几上一拍,示意立在一旁的唐陆给自己倒水,眼梢带笑、语气轻快得意地冲对面男子挑眉:“怎么样,岐州的宝马良驹,可是任我挑选?”
叶淮琤放下手中杯盏,嘴角浮起一抹淡笑:“那是自然。”
他眉如墨画,神清骨俊,偶然露出笑意时便如那山中雪玉,清朗毓秀,温和斯文。
方才,他与唐陆在此立下赌约,若是丝萝能将五百份妆奁在两个时辰内卖出去,他便允她一匹岐州神骏,她做到了。
唐陆一脸惊奇,边沏茶边问道:“那妆奁可真是那沈棣与绮禾的定情物?”
“怎么可能,当然是假的,我都没见过那个绮禾好不好,不过道听途说顺着他们八卦的心思编瞎话而已。”
丝萝猛灌一杯茶水下肚解了渴,还不忘拍拍叶淮琤的马屁:“世子不是说过做生意要靠头脑,把握他们的从众心理,绮禾是京都花魁,她所拥有饰美之物必然紧俏受人追捧,再加上一段令人艳羡的情感光环,那必然无往不利啊。”
唐陆看她卖乖讨巧,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小声嘟囔:“谄媚。”
丝萝眯着眼冲唐陆笑:“我记得刚才某人说我不可能完成,现在东西已经卖出去了,宝马就要辛苦你的荷包喽。”
唐陆瞪大双眼,指了指自己:“真的我付银钱?不是吧,我开玩笑的。”
他求助般看向自家世子,可谁知叶淮琤低头品茗,根本不看他。
好吧,看来世子是执意偏心到底了,唐陆心中肉疼,谁叫他先前嘴欠嘲笑她呢,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先说好,我可没那么多存银。”他再瞥一眼世子依旧没有救他的打算,认命道:“劳世子每月从我禄俸里扣了。”
丝萝见他不甘不愿地应承下来,还不忘在他伤口撒盐:“那可得扣个一年半载的吧。”
唐陆见她得意,心中呕血,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不可招惹也,他怎么总也没个记性非要去挑战。
丝萝干成了这桩差事,又得了奖赏,心中畅意无比,她且不知,此刻那传闻中的正主沈棣,就在与云音楼相隔两条街的叶氏首饰铺寻人呢。
涪陵一役其实早于三日前便结束了,只是消息刚传到苜城而已,早前散出去寻人的密令又有了回音,即便依旧可能扑个空,沈棣还是撇下大部队暗中离营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你说这是宁江王府送来的版型?”沈棣手里拿着的正是刚才丝萝售出的妆奁。
店铺掌柜拱手陪笑:“将军,您令牌都亮了,我哪还敢有所欺瞒,这妆奁正是月余前唐侍卫亲自送过来的模板,设计图也是他交给小人的,吩咐一月内加急赶工五百份,这不今日才摆到铺前售卖嘛。”
“唐侍卫?可是宁江王世子身边的唐陆?”
掌柜投手作揖道:“正是唐陆唐大人。”
沈棣左手一直搁在那妆奁上没有挪开,大拇指轻抚其上花纹,没错,是记忆中的样子,他拧眉问道:“不知何人所制?”
掌柜道:“真不知,我们也只管按吩咐办事,进货出货,东西从哪来于小人岂有过问的资格。”
门外突进来一位随从,朝沈棣附耳:“将军,小宝在前头云音楼跟人起了争执,闹得不小,现下一时脱不了身了。”
他们此行主从四人轻车简行来到苜城,先前分明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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