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蛇危险,却实在漂亮》
帐幔静垂。
衔烛默然阖眸。
他摸摸她的长发,继续抚拍她的腰背。
动作轻而柔。
原来她今夜众多异于平常的疑问是因为这个。
怀中少女僵了一僵。
她要抬起头:“你”
“你以为,你爱我。”衔烛垂目于她侧颊。
他抬指捋了那些茸茸的碎发,轻别至她耳后“你以为这一切是因为你爱我。”
方别霜咬一咬下唇。
就是呢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么迟钝的人呢。
“小阿霜”衔烛凝眸于她。
少女眼睛黑幽幽的。
他笑了笑,好像很多无奈“是天冷了。”
“啊。”
“天冷了,你需要取暖。”所以要贴他、摸他。
少女目光一下变得迷茫。
她眯了眯眼,咬住指节。
他轻拿下她的手。
握住,揉被她咬湿的手指。
然后再一次抱住她。
催出许多暖意给她。
方别霜窝在其中,无手可咬于是咬了腮帮。
她万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回答。
且那么合理那么接近事实。
他的怀抱真的很舒服。
真的像永远可以信任的摇篮床。
可她还是好焦虑,好焦虑。
少年慢拍她的肩胛温声哄她放松下来:“没关系的,怎么弄我都可以不是爱我才能玩我。我怎样都是你的呀。”
她真的想不到他这个人怎么会柔软到这个地步。
再紧绷的人落进这样一个绵软的云堆里,全身的骨头也要酥松下来。
她酥松了全身的骨头。
滩在他身,像一捧水。
意识当然挣不过皮肉紧跟着缴械投降。
“天已经很晚了,不出去玩就睡觉吧,好不好。”他催暖她发凉的手拾被盖住她的小腿。
一会儿的功夫,趴在他怀里的少女已耷了眼皮。
衔烛轻轻地拍频率越来越低。
耳垂颈窝处被她逐渐匀停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拂。
他敛目看帐上他们交叠的影。
影外纱罩下的灯。
灯苗在变长、变长。芯子在变短、变短。
一生有多长一生有多短?
所有灯烛在某一刻全部无声熄灭。
窄小的世间又只剩一望无尽万拂不开的虚无。
他徐徐倾身渐渐松力。扶握她的腰捧护她的后脑
臂间却一软。
“你哪里也不许去。”
衔烛微微偏过脸。
本已熟睡的少女手臂搭上了他的臂弯。
朝他的方向半睁着眼。
她手指手腕都没有力气拉
不成、握不了,就那么软软地搭在那里。
嗓音和眼皮一样倦懒,因而软哝,“听到没有。”
衔烛搂抱着她,细细地抚理她睡乱了的额鬓,无限疼惜。他轻声应了:“嗯。”
她好像并不满意,渴着睡,还蹙了秀气的眉。
不高兴地下令:“抱紧我。”
衔烛把她抱紧。
箍腰锁身,捧首拢臂。
把她的所有、全部,都一丝不漏地占进他一个人的怀里。
一点不放过。
她松懈在他身上,困极还要嘟嘟哝哝地发出警告:“我见不到你,就立刻去找你。用护心鳞。”
衔烛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重新把她哄睡:“好呀。”
少女贴偎着他的胸口,很快又一次睡熟。
饱饱地睡了一觉。
无愁无梦,月消云散。
八月过尽。
九月初至,厚衣裳陆续被翻了出来。
芙雁熨平那些大大小小的褶,给方别霜换上。
厨房送了几块炭来。
虽然现在早晚天气寒,但当然还远不到要用炭的时候,芙雁让小丫鬟都拎去墙角一一码起来,留待冬日备用。
小丫鬟笨手笨脚,使不好铁钳子,弄得满手满脸灰。芙雁嘻嘻笑她,小丫鬟既羞又恼,一往水里照,又自己跟着笑起来。
都躲在屋里说说笑笑的,气氛虽谈不上十足热闹,却也温馨松快。
洗着洗着,小丫鬟忽然“呀”了一声,抬起湿淋淋的脸:“今年霜降来得挺早,初六就是。小姐二十日就过生辰了,怎么好像没见外头有什么准备?今年可不一样,今年小姐就及笄了。”
经她提醒,芙雁脸色变了变。
底下几个擦桌扫地的小丫鬟也各有沉默。
又快到一年霜降。方别霜恰巧是在那年霜降过后的凌晨出生,但凡是个稍稍有心的人,一提到霜降,都能立刻联想到她的生辰。
最近过去请安,方老爷和夫人一次没提过,似乎都忘了。
有人回了一嘴:“夫人近来忙着与苏家走动还来不及,哪顾得上我们这里呀。”
“没顾不上的道理呀!往年潦草,只端碗长寿面就罢了,今年再怎么说,宴请众宾是不能免的,一家好女百家求,若不让别人晓得我们家有好女,等谁来求?去年大小姐及笄,夫人请的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还特请了颇有声名的刘家夫人为大小姐簪发成礼,轮到咱,不求一样,也该有个过得去吧。”
特别姚庭川要来提亲了,如果连最重要的及笄礼家里都不给好好办,以姚夫人那脾性……将来定会加倍看轻小姐。
芙雁心里愁,扭脸看方别霜。
少女面镜支颐坐着,对这些为她打
抱不平的话都无动于衷脸上竟有两分清淡的笑。
浑似局外人。
……小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芙雁担忧地皱紧眉回头往她床帐去打量。
那条蛇到底哪去了?若再让她看见她一定要趁小姐不注意的时候想办法丢掉。
她怀疑小姐这几个月的种种异常之处都与那条蛇有关。特别是在那蛇消失一个月又重新出现后。
至今想到那一幕她都要脸红。
常言蛇性本淫由不得人多想!而且好好一个闺阁少女突然就喜欢上养蛇了本身就很奇怪!
“咱今天去请个安吧顺带与老爷夫人提一提及笄礼的事?”芙雁提议。
小姐已连着几日寻借口不出门了。
事实上若她坚决要求方仕承应该还是会让吴氏用心替她操办及笄礼的。毕竟要顾忌她背后那位看不见的“靠山”。
“不用了。”
方别霜拾了少年的发尾绕在指尖把玩。少年靠坐梳妆台一头柔润白发铺散得到处都是。她平平淡淡地同芙雁道
众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顿时都停了。
两个婆子招招手把人都领了出去。
芙雁没有跟去。
十多年来她陪着小姐长大自诩对她的了解至少有七八分。但现在她总想不透她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前些天小姐还大着胆子带她去银楼打首饰看得出绝对是有心要为自己的将来做足打算。怎么今天提起最重要的及笄礼她态度却如此消极?
那日还破天荒地问如果不嫁人会怎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如她直觉所感与那条蛇有关?
芙雁站在后头抱着花瓶不住地擦。想要说好多话劝她又无从开口。
怎么说起呀!
水盆里暂置着的几枝新剪来的木芙蓉。粉白色的花苞沁着冷津津的淡香。
方别霜抬头看外面外面几棵树一半秃一半凋零。
十多年前这些树还不足一人环抱树冠才到屋檐。
她靠椅懒坐觑了眼镜子里满面苦恼的姑娘。当初细如豆芽的小女孩儿个子已可称高挑。
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她们已同在这座冷僻的小院子住了十多年。互相从不怀疑会陪彼此到生命永久。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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