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甜度已超标》
下午两点多。轰隆隆,惊雷划破南城上方的天际。
黑云压城大雨倾盆而下,整座城市都被笼罩进一片暗色。
市人民医院,ICU病房外的走廊。
钱海生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检查报告单头埋得很低,教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一旁张雪兰两手紧紧交叠在一起,沿过道来回踱步,眉头深锁,面容憔悴,眉眼间满是焦灼与不安。
过了大约三分钟,ICU病房的门打开一个年轻护士端着治疗盘走出来。
见状张雪兰赶紧大步迎上去,颤着声询问:“你好请问余秀清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看她一眼:“几号床?”
“三号。”钱海生也起身走过来竭力镇定“三号病床是个78的老太太。我们是她家属。”
“还没醒呢。”护士忙着干活,也没多说留下一句话后便快步离去。
钱海生闭眼捏眉心,颓然地重新坐回长椅两只手用力**头发里。
张雪兰见丈夫这模样心里也难受得厉害上前轻抚了下他的肩。
“你也别太担心了。”张雪兰哑声说“妈的身体一直都挺硬朗的,一定能逢凶化吉。”
连续两天没合过眼钱海生眼睛里全是血丝。
听妻子这么一说他整个人的精神似是略微振奋背脊稍挺直几分点了点头。
须臾钱海生想起什么转头看张雪兰:“你中午那会儿送爸回去爸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张雪兰不愿让丈夫焦虑柔声安抚“爸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他老人家比我们稳得住。虽然妈现在情况不好但爸说他相信妈相信老太太能挺过来。”
说到这里张雪兰想起什么语气微沉几分续道“只是……杨美玲早上闹的那一出确实把爸气得不轻。你是不知道回去的车上爸一直在顺心口说他一辈子没做过坏事遇上杨美玲这种儿媳妇不知道是哪辈子的孽障。”
一听这个名字向来温厚的钱海生也脸色骤寒
张雪兰怅然叹气道:“西三环的房子赔了那么多钱杨美玲早就在打主意了。她那两个巨婴儿子一把岁数连婚都还没结突然掉下来几百万她当然眼馋。”
钱海生气结:“她想要钱就不能等妈出院了大家再坐下来慢慢谈?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一家三口又不是不讲理。
”
“你把杨美玲当一家人,她不一定这样想。”张雪兰摇头,只觉无比寒心,“这些年我们体谅了她多少难处、给了她多少帮助,你以为她不知道吗。她当然知道,只是她并不感谢咱们,她只觉得我们家条件好、我们女儿收入高,她恨不得趴在咱们身上把血吸干……”
话说到这里,夫妻两人的心情都愈发沉重。
钱海生一面担心病房里的老母亲,一面又放心不下家里的老父亲,想了想,又道:“这段时间不知道杨美玲还要闹什么幺蛾子。你跟吴姐说,让她这段时间别带爸来医院了,气大伤身,让她多给爸做点好吃的,补补。”
“放心吧,我都交代好了。”张雪兰挤出一个笑,手握住丈夫已不再年轻有力的大掌,“吴姐是我亲自选出来的护工,又专业又机灵,她知道该怎么做。”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走廊那头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和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碾进声。
张雪兰闻声抬眸,只一眼,眸光亮起。
“爸、妈!”年轻女孩飞奔而至。
钱多多拖着行李箱,满头满脸全是汗,不知是累得还是急得。她紧皱眉头,和父母打完招呼后,抬眸看向紧闭着的ICU病房门。
“奶奶现在怎么样?”
张雪兰眸光黯淡下去,没出声,只是朝女儿摇了摇头。
钱多多抿唇,强压下心中铺天盖地的担忧和诸多可怕猜测,迫使自己镇静。
她暗自做了个深呼吸,又问:“爷爷人呢?”
“送回家休息了。有吴阿姨陪着,你别担心。”张雪兰一个母亲,万事当前,最心系的依然是这个宝贝女儿。
她目光在钱多多脸上爱怜地描摹,伸手捋了捋闺女的发,关切道:“看你着急忙慌的。吃饭没有?”
“吃过了。”钱多多边回答,边握着妈妈的手,一起坐下。
“妈。”钱多多沉声,“你在电话里说,大伯**着爷爷在医院写遗嘱、还要昏迷的奶奶按手印,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张雪兰也不再隐瞒,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详尽说给女儿听。
得知事件始末,钱多多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随之便绽开笑,柔声安抚父母:“爸妈,没事,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照顾好爷爷奶奶。随大伯妈怎么折腾,老人在被胁迫、和意识不清醒状态下立的遗嘱,并不具备法律效应。”
钱海生长叹:“可你爷爷身体本来就差。她这一闹,我担心你爷爷会气出毛病。”
钱多多稍顿,忽又想起什么,狐疑道:“大伯父呢?大伯父也由着她这么闹?”
“你大伯父上个星期去外地了。”张雪兰接话,“说是杨美玲的
亲戚在晋州那边给他寻了个活,帮一家污水处理厂安装管道,要干大半个月……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
最后这句话,似乎别有几分深意。
钱多多心思剔透,瞬间就听出,妈妈是怀疑,大伯妈早就动了拆迁款的心思,所以才提前找个理由支走大伯父。
“早上的事,你们跟大伯父说了吗?”
“打过电话了,没打通。”钱海生一脸的焦头烂额,“估计在忙。”
父女俩正说着话,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不知怎么的,钱多多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轻皱眉,眼瞧妈妈从包里取出手机,接听起来:“喂吴姐,怎么了?”
上了年纪的人,耳力多少有些减弱,张雪兰这个手机音量一直设置在最高位。因此,她滑开接听键的下一秒,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便从听筒内传出,清晰刺入在场几人的耳膜。
吴姐慌乱道:“你们还在医院?赶紧回来吧。你大嫂带着她两个儿子找过来了!”
*
ICU病房每天只有二十分钟的探视时间,其余时段,家属进不去。
想着老太太这边有专业医护人员照料,钱海生跟主治医生打了个招呼,携妻女暂离。
数分钟后,钱多多一家三口赶到爷爷家。
老楼房隔音差,说话的声音稍微高点,能传遍整栋楼。
钱多多三步并作两步走,刚行至门前,便听一道尖锐熟悉的女声隔着门板劈出来——
“爸,月生最老实,从出生到现在几十年,从来没跟他弟弟争过什么。以前家里条件差,他把唯一的读书机会让给弟弟,自己傻不拉几地进厂打工,帮海生赚学费。”
“我就想问问您,您说西三环的拆迁款全分给我们,对海生一家不公平。那当年月生没念上书,海生成了大学生,这就公平?”
“月生也是个聪明人,他脑子可不比海生差,如果当初他们兄弟俩颠倒个个儿,海生进厂打工、月生念书上大学,我们家至于这么多年,只能指着个五金铺过日子吗?!”
——这是大伯妈杨美玲的声音,语气尖酸愤懑,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当初我说过让他们兄弟一起读书,是月生执意不肯。而且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老提这个有什么意思?我再跟你说一遍,拆迁款你家和海生家各拿八十万,多的一分没有!”
——这是爷爷钱书华的声音,有气无力,间或剧烈咳嗽几声,显然被怄得不轻。
听见屋内传出的争执声,钱多多再也忍不住,上前用力拍响房门。
邦邦。
门打开。
“……”看着终于赶到的三人,护工吴姐心里稍微松了
口气。但她毕竟是个外人,不好掺和这些家务事,很快又默默躲回厨房。
钱多多不停深呼吸,十指用力收握成拳,走在最前面,带着父母步**内。
环视一圈。
爷爷背脊佝偻,坐在轮椅上不停地咳嗽,大伯妈杨美玲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高跟鞋在脚尖一点一点,旁边还有两个年轻男人。
左边那个表情凉凉、眼皮耷拉,正抱着个手机玩,坐得跟全身骨头都被抽干净了似的。
右边那个年长几岁,梳个偏分发型,一副小领导的打扮和气质,初看比左边那位有人样些,但一双眼睛太邪,总爱在人身上打量,好像眼珠一转就会翻出个坏主意。
钱多多认出来,是她的两个堂兄,钱勇勇和钱平平。
她无视大伯妈和两个年轻男人,径直走到爷爷身前,弯腰,柔声唤了句:“爷爷。
钱书华愣了下,抬头看见小孙女,面上顿时绽开惊喜的笑颜:“快坐下,坐……
“哟。
瞧着忽然出现的三个不速之客,杨美玲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身子往沙发上一靠,说:“越来越热闹了。
看清了这位大嫂的真面目,钱海生已经无法再摆出好脸色。
他走过去,语气生硬地道:“大嫂,我们送爸回家,是让他好好休息,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谈正事。杨美玲说,“不然你以为我这么闲,带着勇勇和平平过来喝茶?
张雪兰听不下去了,怼了句:“你谈什么正事,你的正事就是趁妈重病,过来逼着爸分钱?
杨美玲冷冷哼笑一声,目光扫过新来的三人,下巴抬高:“你们来得也算正好,今天当着老爷子的面,咱们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这些年,你们欠我们的每笔账,都算个清楚。
话音落地,钱多多着实是匪夷所思。
她睁大眼睛看着杨美玲,低声:“大伯妈,我要是没记错,之前勇勇哥开店借了我们家十万块钱,现在都还没还。我们欠你们?不对吧。
“没大没小的,你两个哥哥都没出声,哪有你说话的份。
杨美玲厌恶地瞥了钱多多一眼。
她是打心眼儿里讨厌这个小侄女。小侄女从小就漂亮乖巧,说话也甜甜的,细声细气,一口一个“爷爷一口一个“奶奶,哄得两个老人心花怒放。
有这个小侄女在,她的两个儿子根本就没一点存在感。
当年丈夫的弟弟抢了她丈夫念书的机会,考上大学,有知识有文化,还有一份光鲜又体面的工作,而丈夫弟弟的女儿——这个小侄女,又抢走了本该属于她儿子的偏爱与宠溺。
钱海生一家如今多风光,街坊
邻里人人称羡。
再看看她们家呢?
她的丈夫,只有一间收入微薄的五金店,她的两个孩子,一个在厂里工作,混了六七年,升迁无望,一个到处借钱开了个火锅店,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却过着大老板的生活,挥金如土挥霍成性,亲戚们的债还没还完,又在外面欠下几十万的**。
杨美玲心理怎么平衡?
她怎么能不嫉妒、怎么能不恨?
钱海生一家凭什么过得这么好?钱多多凭什么这么有出息?一个赔钱货丫头,就应该一辈子不如她的两个儿子才对。
最可恶的是,这家人明明不缺钱,明明卖个笑就能入账一大笔,居然还想跟她抢老屋的拆迁款?
杨美玲越是想,越觉得,钱多多一家就是导致她和孩子们悲惨生活的罪魁祸首。
也愈发坚定,这笔拆迁款,钱多多一家休想拿到一毛钱!
那头。
钱多多听完杨美玲的话,倒也并未动怒。
她的面色依然很平静,续道:“大伯妈,我爸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爷爷需要休息,您待在这儿不合适。请回。”
这话不知踩到杨美玲哪只痛脚,她竟一下拔高音量,瞪着眼发疯似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打什么主意。想把我们娘仨支走,然后让老爷子把拆迁款都留给你们是吧?欠你爹妈钱怎么了?我就不还,你能拿我怎么样?**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心思这么坏,跟你爸妈一个德行,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话音落地,钱多多细微抿了抿唇。
“杨美玲!”张雪兰勃然大怒,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你骂谁呢!”
“骂的就是你们这一家子!”
杨美玲尖声嘶喊,浑然一个骂街泼妇:“我呸!不要脸!当年上大学的机会都给你们了,还想对我们娘仨赶尽杀绝啊!我就不走,我光脚不怕穿鞋的,来啊,有本事今天你们拿刀把我剁了,一块一块丢出去!”
钱海生沉声:“大嫂,你这些话太过了,当着爸的面,适可而止。”
“你少在这儿装文化人。”杨美玲冷笑,“要不是你哥,你能活得这么人模人样吗?钱海生,你就是个万恩负义的混蛋,卸磨杀驴,你哥当年那样帮你,你书念狗肚子里去了!”
“够了!”
钱书华被气得两眼发黑,险些昏倒过去,拐杖用力敲着地板,怒斥:“别吵了!杨美玲,你今天是不是要翻钱家的天?”
钱老爷子身上有一股从容又威严的长者气度,打从杨美玲进钱家门开始,她就对这位老公公十分忌惮。
但也只是以前。
这几年,这位公公年纪大了、身体垮了,这样癌那样病,身上早没了壮
年时的神采精光。
杨美玲这会儿非但不怕钱书华,反而还有种看好戏的悠然感。
她勾了下嘴角,凉悠悠道:“爸,你还是这么偏心。明明是弟弟一家欺负我们哪。”
见此情形,张雪兰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她情绪有些失控,大步走过去,拽起杨美玲的胳膊就往大门口拖,冷冷道:“你给我出去,马上出去。”
“啊!**了!**了!”
杨美玲夸张地尖叫一声,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儿子:“你们愣着干什么,看着你妈被打吗?”
钱勇勇和钱平平愣了下,赶紧站起身,过来拖拽张雪兰。
“混小子,你们干什么?这是你们二伯妈!”钱海生急了,怕妻子吃亏,赶紧过去护人,“放开,不许动手。”
杨美玲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泼辣,哪肯吃一点亏。
见钱海生揪住了钱勇勇的领子,她咬咬牙,反手就去揪张雪兰的头发。
张雪兰吃痛,闷哼了一声,抬腿踢她。
杨美玲便使出吃奶的劲,使劲去抓张雪兰胸前的衬衣。
霎时间。
两家人你抓着我,我扯着你,就这么扭打成一团。
轮椅上的钱书华看着这一幕,只觉又丢脸,又痛心疾首。
亲兄弟亲手足,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为了点拆迁款闹出这副洋相。
都说子女不睦,皆因老人无德。
钱书华叹息着,老泪纵横,暗叹以后到了阴曹地府,他再也没有脸,去面对老钱家的各位祖宗。
就在这时。
一大盆冷水蓦地泼来。
短短零点几秒,杨美玲母子三人被浇成落汤鸡。
“……”杨美玲傻了。
钱勇勇和钱平平傻了。
钱海生和张雪兰也愣住。
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按下暂停键,僵在原地,怔然地转过头。
年轻女孩子怀里抱着个大脸盆,脸色惨白十指发抖,连睫毛都在止不住地轻颤。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为了保护已经年迈的父母,从小到大没和人吵过一次架的钱多多,终于一咬牙一横心,彻底豁出去。
她看着杨美琳,竭力稳住声线,寒声道:“大伯妈——以前,我客气地叫你一声大伯妈,是看在大伯父的面子上,从来不是因为我敬重你。既然你不拿我们当家人,我也就不用再跟你客气。”
“刚才你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我都已经录下来。”钱多多继续说,“包括但不限于你胁迫老人立遗嘱,欠钱不还,辱骂他人。这个视频,我既可以交给警察,也可以让它神不知鬼不觉地流到网上。你们应该,不希望自己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吧?”
杨美玲惊呆了
目眦欲裂:“你这臭丫头你……”
“从今天开始。”
钱多多打断她面无表情地续道“我们家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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