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獐剥了毛皮，略微腌制一下，切了一条腿下来烤。

万筝让汪直转着，别烤糊了，自己这边一层层刷油。

“不是我说你。”她啧啧，“当人家领导的，要心胸宽阔，怎么能和下属争风吃醋。”

汪直白了她一眼，想说话，又懒得说。

“再说了，不就是人家少年看上我了么，这有什么。”

汪直挑眉：“你都知道了？”

“我又不瞎，我也不傻。”她摸摸自己的脸，看上去还挺开心的，“哎呀，在宫里除了殿下说要娶我，还真就没别人了。”

“陛下不是说，让你嫁给哪个王爷也行。”

反正朱祁镇儿子生的多、朱见深弟弟多得是，下面一排溜呢。可是她不愿意，阿姐也不愿意。

“嫁了王爷，日后就要出京去封地，一辈子也见不着姐姐了，那可不行。”她瞪了汪直一眼，“你这什么坏心思，你想一辈子见不着我？”

“我又不是不可以出京。”

“那一辈子还能见几次，反正我不。”

汪直松了口气，之前他还是真担心这一点，毕竟这确实是一条看上去不错的路。

到底是王妃，而且是正妃。

看在陛下和贵妃的份上，不管她嫁给哪个王爷，都不敢轻慢了她，那她还不是到哪儿都横着走。

她不就想横着走。

那时候汪直还嘀咕：“你这个也不乐意，那个也看不上，该不会就准备这么孤独终老了吧？”

“不行么。”

“行，怎么不行，到时候咱俩作伴。”

“谁要和你作伴。”

汪直瞥了她一眼，虽然此时小万两眼放光，但目光直勾勾盯着这烤肉，看上去对烤肉的热爱远远多于男人。

“你别乐呵，我看那周二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他是看上你的人了？”

“我的美貌、我的才华、我的财富、我的背景，那也都是我的，一同看上也没什么。你还指望有人啥也不图你，真是想瞎了心了。”

汪直心想，怎么不行，就不能有真爱的么，我就啥也不图你。

“那周二的事你别掺和，我来解决。再说了，你凭什么掺和啊。”

看着她一脸“关你啥事”的表情，汪直脸色更黑了。

“我为什么不能掺和？我这怎么叫掺和了？那小子觊觎你，就该给他眼珠子抠了！”

“不至于。”

万筝哭笑不得，就要去和那位二少爷深入地聊一聊。

刚走到门口，就听汪直问：“你、不会真喜欢那小子吧？”

万筝居然还认真地想了想，才说：“应该不会，起码现在不会。”

汪直脸更黑了，这什么“模棱两可”的答案，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就准备和他这么说，那小子还不更起劲儿了。”

这明显是让他再接再厉，胜利就在前方。

“以前我没看出你是这种人。”

“什么人？绿茶？”

“什么茶？”

小万懒得理他，坐过去几个院子，正巧看见周二蹲在池塘边喂鱼。

她走过去直接伸手：“给我点儿。”

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就抓了一大把，看门见山问：“听说你要追求我？”

周二忙点头：“是啊是啊。”

她哗啦啦撒了一大把鱼食，那些鱼全都挤过来了。

“眼光不错。你是想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周二笑嘻嘻，谁不想呢。

别以为男人就不想吃软饭，那是他们吃不到而已。真有好的软饭，抢都抢不过来。

不是男儿膝下有黄金，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那你有什么优点？”

“嗯，第一就是我绝不纳妾。”

“口说无凭如何保证。”

周二对天发誓：“我若负了你，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万筝啧啧：“发誓要是有用，要锦衣卫西厂东厂做什么，而且恕我不是很能相信你，毕竟你爹就没有做到这一点。”

之前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周家兄弟两个，这个世袭的锦衣卫的位置却是给老二、而不是老大。

而且这兄弟俩关系不错，如果父亲特别偏心小儿子的话，兄弟之间应该不至于如此亲密。

原来这两兄弟不是一个妈生的，难怪他们长得也没那么像。

周二的妈虽然儿子生的晚，却是正妻。

至于周大少，他妈妈却不知道是谁，据说是周老爹在外面同哪个风尘女子所生，都不算是正经的妾室。

这爵位自然是要给正妻所生的嫡子的。

这话说的周二就有点尴尬了。

“我爹他，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小时候我觉得他俩挺恩爱的。”

他挠挠头，“而且我娘走的这么早，他也没有再娶妻，看样子还挺情深义重的。”

谁知道后来，他都六七岁了，老爹居然从外面抱回来一个私生子！

说是自己从前和别的女人生的，当时给他气的。

“不过，我哥他比我大，这说明我爹并没有背叛我娘，只是在认识我娘前头，有些不大规矩而已，后头都改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有其父必有其子。”万筝说，“在这一点上我持保留意见。”

“那我父母双亡，嗯、多少算是个优点。”

“我不信，整个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就找不出别的父母双亡的俊俏美男子了？”

“对呀。”周二鼓掌，“我嘛、还长不错么。”

小万伸手一掐他的脸蛋儿：“你年纪比我还小呢，你跟汪直谁大？你喜欢姐弟恋？”

对了一下年龄，原来他们三个当中周误时最大，今年十八岁了，她十七，这两个才十六。

她说：“这样吧，你不就想要荣华富贵么，未必要卖身，我给你出个主意。”

*

眼看到了收工的点，天气下起了大雨，越下越大，倾盆而注。

周误时倒也不是不能冒雨回去，不过正巧看见汪直在一边，就对他说：“督公大人，不知道能否借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