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曾年少有一友》
阁中香乃前朝皇后所制,本朝经皇后改良,成为其寝宫中常用香料;普通官宦之女并不会在闺房中用此香。
若如眼前这人所说许乔房中乃是阁中香,那倒着实奇怪。
“如此说来,你竟对这阁中香的香气十分熟悉?”
温遥珩放下剑,问道。
“家父乃是皇商,许姑娘房中香气,正是家里此批送入宫给皇后娘娘的阁中香。我鼻子灵,不会认错。”那人说。
“鄙人姓沈,字子回。”
“你们大理寺向来是凭功论赏吧?我们二人为何不联手将这凶手找出来?你帮了我家的生意,我也帮你得赏赐……如何?”
他望向温遥珩,目光清澈。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再说吧。”
温遥珩扫了他一眼,思索片刻后终是应下。
她在外的身份不便与大理寺官员一同办案,而如今她也正缺帮手。
“屋内直接燃香与外物沾到香气带入屋内的气味远远不同。我闻着许姑娘房内阁中香香气,则并非是燃香于房中,而是外物带入。”
二人走在街上,沈子回说。
“那你可知那‘外物’是何时进入许姑娘房中的?”
“约莫丑时四刻。”
温遥珩回想起进许府前得到的仵作验尸信息,丑时四刻,大约就是许乔身亡的时间。
“说来也奇怪……按香气的余调来看是丑时四刻没错。可这香气倒是十分清晰,不然我也不至于那么精确的确定时间……”
正在温遥珩凝神思考之际,沈子回在旁喃喃道。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温遥珩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灵感。
“是白绫……”她低声道。
许乔房中已被翻了个彻彻底底,唯有梁上那三尺白绫自搬下尸体就没再无动过。既无粘上尘土,也并未当做证物带走。
“我们得回去。”温遥珩回头望向沈子回。
二人折返许府,温遥珩摘下许乔上吊所用白绫交给沈子回确认,果不其然,阁中香的香气就是来自于此。
许乔身亡当晚,若非有旁人来访,就是她外出见了旁人;而这人,大概率与皇后有关。
温遥珩垂眸,事关皇家,就不宜再将普通人卷进来了。
“今日真是帮大忙了。等我回大理寺上报,此案定能水落石出。”她对沈子回道。
“这样么……那可要尽快查出来啊。”沈子回看上去有些失落,可还是向温遥珩道别。
“对了,一起走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他问。
“叫我阿温便是。”温遥珩想了想,说。
…………
与沈子回分别后,温遥珩并未离开。
皇后宫中尚不可查,可当日许乔的行踪却可确认。
据许家下人言,许乔当日整日未出门、也无外人入府,这显然不可信。而若是外人入府,几起案件无一人察觉实在可能性不大;因此更可能的则是许乔出府。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该怎么躲过下人出门呢……”
温遥珩边想边往前走,无意间看见了街边商铺琉璃窗上映着的自己的身影——俊俏的少年郎穿着小吏的服饰。
她本就不是十分明艳或具有攻击性的相貌,更多的则是干净内敛的美丽;而因脸上搽了脂粉作阴影,哪怕是扮作男子,不仔细看便毫无违和感。
若是夜色之下……恐怕,哪怕是长相昳丽的女子,只要稍加掩饰、甚至都无需脂粉,便能……
温遥珩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正午时刻,烈阳当空。
“扣扣扣。”
温遥珩扣响了郊城一户人家的门。
木门被向内拉开,发出“吱呀”一声响。一位年过花甲的老翁探出头来。
“您好,请问您是为户部员外郎许家收恭桶的李叔么。”
温遥珩如是问道。
她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我有几句话想要问您,不知可否方便。”
“小郎君,许家的事我可不知晓啊。”李叔见到银子,眼中的警惕淡了几分,却是无奈说道。
“无妨。我只是想问问,今日子时您上许家收恭桶的时候,可否见到一位长相清秀下人?穿着杂役或是婢女的衣裳。”
温遥珩问着,将那锭银子塞入李叔手中。
李叔皱着眉回忆,过了半天才忽然“哦”了一声,说:“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还是之前没见过的新面孔。当时我还说呢,那恭桶才搬了一半那人就不知道去哪躲懒了,长的白白净净,就不是干活的料。”
待听李叔说完,温遥珩再次道谢。
——果然不出所料,许乔扮作下人趁着倒恭桶的驴车来时溜出府了。
而夜半出府,定是见白日无法见的人。
温遥珩想着案子的事回到摄政王府中。
父亲温晏正在亭中喂红鲤,见她回来,便将手中鱼食全数倒入湖中。
“如你猜测的一样,赏花日刺杀是二皇子所为,穆胤事先并不知情。”他道,“估计是想得到穆胤的青睐。可是太子之位如此稳固还妄图撼动,实在是不自量力。”
温遥珩点点头,回想起遇刺当日太子管事所言,若有所思:“二皇子不足为虑,倒是太子,心思深沉。当日提点我,便是想借我们之手除去二皇子。”
温晏微微笑笑,表示认可。
他唤来下人奉匜净手,而后从袖中拿出两个大小不同的玉盒递给温遥珩。
“打开看看。”他道。
温遥珩正欲伸手接过,余光无意望见,父亲不知何时已敛了笑意;于是神色一愣,态度不由严肃了几分。
两个玉盒到了手中,是沉甸甸的分量。
温遥珩将两个盒子打开。
方形的盒子里装着的是半枚兵符,而稍长狭窄的盒中装着的则是一卷卷轴。
是圣上赐婚的圣旨。
“……温氏之女,恪恭持顺,秉性端庄,才学出众。渊继太子位以来,端方持重,泽润万民。朕与温卿,情同兄弟,亲如手足;愿皇室、温氏两家,结永世之好,今命温氏女为皇太子妃,择吉日婚典。”
温遥珩低声将那圣旨上的字读出来,边念着,边皱起眉头。
“这位皇帝陛下给我的婚书。”温晏叹了口气,“算是来试探我的口风。”
“他早知晓所谓温氏一族与我并无血缘之联,属意的太子妃也只你而已。”
“阿珩,你是如何想的?”他问,“婚书是一世荣华,而兵符……”
“……我不愿嫁入皇室。”
温遥珩微微抬眸,将圣旨卷好放入玉盒。
见到婚书她确实是惊讶了一会,但见到那兵符,温遥珩却是心下了然。
父亲的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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