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勇者泽维尔洗刷了冤屈，和圣典牧师伊路亚接连作出正常人不会说出的发言。

西蒂丝的注意力则被走到面前的人吸引。

来人是个身材高挑的少女，年龄与泽维尔相仿，面容相比一般女孩显得英气十足，五官锋利而漂亮，乌黑笔直的中短发干练地半束。同样是轻便的战斗打扮，不同于泽维尔，她背着的是一把长弓，看起来有些年头。身上衣物装备都不算新，但十分整洁。

她刚刚就在不远处目睹着一切，想来是什么都看见了。

她才走近，便语气不善地对泽维尔说：“你刚刚在搞什么？要是再闹一会儿让他们把你抓进治安所，我上哪要我的佣金？”

泽维尔挠着头发哂笑道：“我所有的钱不都放在你那，要是我被抓紧去，你把那些钱都拿走就好了。”

少女“啧”了一声，瞪他：“你听得懂我什么意思。”

“哦……”泽维尔摸摸鼻子，换了话题，“他们刚刚帮了我，这位是伊路亚先生，是位厉害的圣典牧师，这是西蒂丝小姐。”

少女大概刚才看到一些过程，右手放在胸前行礼，“你们好，牧师大人和金色的小姐，我叫艾薇，是个游侠，现在为泽维尔的冒险队效力。非常感谢你们帮了他。”

被称作“金色的小姐”，西蒂丝先是愣了愣，随后满意地大大点头。这个称呼深得她心。

“幸会，艾薇小姐。”伊路亚点头，“无妨，我们只是刚好碰上。”

伊路亚感觉到艾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沮丧的事情，挪开了眼神。

神主有些好奇，于是他主动问：“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艾薇眼睛一亮：“可以吗？是和净化有关的事情，我是说，收费吗？”

这眼神让西蒂丝刚才对艾薇的印象一下子改变了，她以为这个人是那种冷冰冰一句话也不说的家伙。

伊路亚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神主的赐福也从来没有收取过人界域的货币，他迟疑着摇头：“不。”

艾薇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那目光比起初她打量伊路亚的样子还要炽热：“那太好了！”

“艾薇，”泽维尔这时扯扯艾薇的袖子，“从我被治安队追这事你也能看出来，金店老板不肯打折。”

艾薇眼中的光一下子熄灭了：“嘁，目光短浅。”

泽维尔问：“你说他为什么不肯打折？待诅咒的戒指五折出售，赚的肯定还是他。”

艾薇说：“如果他不承认上面有诅咒，或者遇到了好心的牧师，戒指就可以全价出售了。甚至因为接受过净化价格翻倍。”

伊路亚忍不住了：“请问，你们在说那枚戒指吗？”

正在懊悔的两人同时看向伊路亚。

艾薇看似冷漠，说话却并不吝啬话语：“哦，实际上，我本来以为那个老板会同意给染上诅咒的戒指打折。谁知他的吝啬超出我的想象。”

这和神主最初的预想有些出入，他思考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染上诅咒的戒指会打折？还有，您喜欢收藏有诅咒的东西吗？”

“不是的，”艾薇连连摆手，被一位牧师询问这个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只是想消除诅咒后转卖而已。本来有诅咒的戒指卖出去就会造成麻烦，要是被人知道也肯定就卖不出去了。不如低价给我，还能赚回点本钱。然后我找人将诅咒消除，那样一枚戒指接受过净化术，价格可以是原来的三倍不止！”

伊路亚：“……嗯？”

艾薇说起这个侃侃而谈：“器物沾染了魔气会让人避之不及，但其实大多数流传在人类社会中的诅咒只需要牧师随手一个净化术就能处理。只要是被净化术处理过的东西，大家就觉得上面一定有无上神主的祝福，中间的差价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我听说在达利尔帝国和祖哈鲁的边界，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其中商机，市场趋近饱和。但对布莱诺公国这是个毫无疑问的市场空缺……”

她越说越兴起，西蒂丝的眼神已经逐渐发直。

“咳，艾薇，商业机密。”泽维尔咳嗽一声，小声提醒。

艾薇恍然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猛吸一口气闭上嘴。

她像是强行撤回了刚才的话。

西蒂丝和伊路亚叹为观止。

太久没来人界域，人类已经变得这么不正常了吗？

“那个……”艾薇后悔至极地开口，伊路亚善解人意地说：“艾薇小姐放心，我暂时没有经商的打算。不过如果需要牧师进行净化的话，我或许帮得上忙。”

艾薇现在不像刚才那么激动，无奈摇头：“不好意思啊，现在恐怕不需要了，金店老板不愿意低价卖，那我们也没多少赚头。”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们现在根本买不起原价售卖的戒指。

没成想他们两个的举动带给了刚来人界域的一神一魔小小的震撼。伊路亚甚至已经开始想，这个叫艾薇的年轻少女似乎十分缺钱，人界域的货币铸造与贵金属经营模式是不是需要一些宏观上的改动。

艾薇不知道，她的兴趣爱好差点动摇了整座大陆的经济体系。

当然，如果她知道了，她会请求让世界的经济中心朝她倾斜一点。

见艾薇不再继续赚差价的话题，泽维尔道：“你刚刚去哪了？我差点惹上麻烦诶，也找不到你。”

“我的雇佣协议里可没写还要当你的保镖。”艾薇抱起手臂，“正好让你长个教训，如果不是好心的牧师先生和金色小姐，你已经在城主府大牢了。”

“我现在这不是没在嘛。”泽维尔辩解。

艾薇道：“那么，我早就想问你了，让你在我采购的时间里找到娜露达，她人呢？”

泽维尔挠了挠头：“不知道。”

艾薇死鱼眼凝视。

“我真的不知道她这次会被哪个招牌布满灰尘的古董店吸引！”泽维尔干咳两声：“那个，你先回旅店，我保准一个小时之内把她带回去。”

艾薇看了看他，似乎在评价这种方案的可能性，最终转身：“我去找吧。你先回旅店。”

泽维尔惊叹：“你人真好！”

西蒂丝困惑地望着泽维尔，不对吧，这种反应怎么看都是出于对你的不信任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靠谱吗？

好笨的人类。

魔王嫌弃。

艾薇已经走远，声音平淡：“如果放你去找人，只会让不知踪影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

伊路亚大概没怎么近距离听过人类拌嘴，饶有兴致地听着。西蒂丝没多久便觉得无聊了，同时还发生了另一个问题。

西蒂丝拽拽伊路亚的袖子：“我饿了。”

伊路亚立即回过神来，这是天大的事：“西蒂丝想吃什么？”

“嗯……”西蒂丝想了半天，在人类食物和伊甸王庭食物中犹豫很久也没能做出选择。

主要是太久没吃人类食物，忍不住那该死的好奇心。

见状，还在原地的泽维尔热情开口道：“作为刚才的答谢，不如我请二位吃饭吧。”

西蒂丝看他，泽维尔不停点头：“艾薇做饭很好吃的，吃过的都说好，比寻常饭馆里的好吃多了。你们顺便可以来我们下榻的旅舍歇歇脚。”

而西蒂丝审视地望着艾薇离开的方向，魔王大人正在努力辨认这个满脑子暴富的人类女孩是否有一个好厨子的特质。

泽维尔瞧见了西蒂丝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其中深意，掏出两块糖果递给西蒂丝：“艾薇做的，尝尝看，很好吃哒！”

他语气像在哄小孩子。西蒂丝不太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只要能得到吃的，西蒂丝不介意被当成小孩子哄。

反正已经被哄了几百年。

倒是泽维尔对上西蒂丝的目光，下意识觉得后背一凉。

这个小女孩似乎有点讨厌他！当了许多年孩子王的勇者惊恐地意识到。

西蒂丝接过，撕开糖纸，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光泽流动的淡蓝色糖果，声音里已经有了惊喜：“这是什么糖？”

“是史莱姆薄荷果汁糖哦。”泽维尔道，“外面是史莱姆的表皮，里面是半凝固的果汁，还有薄荷味。很好吃的。”

伊路亚也有些惊讶：“史莱姆糖果？”

泽维尔“嗯嗯”两声：“艾薇说过，史莱姆其实是可以吃的，只不过它内部的粘液处理起来很费劲。但表皮晒一晒就会变得很脆。如果切得很薄，缩短晾晒时间，就可以做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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