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梦归处》
明铮开了口,用他低柔清润的嗓音开始讲述与锦瑟的从前。
原来,锦瑟本是士族女子,她是广陵宋员外的幺女,本名叫宋华年。宋家与明家本是世交。
彼时,宋员外还未升迁去广陵,宋明两家都在高平,算是比邻而居。
“我年长她两岁,自小我们就玩在一起,我把她当妹妹一般照拂。自我俩懂事起,就知道双亲为我们订了亲。他们也从不禁止我们过从甚密。我问过她愿不愿意嫁我。她满口答应了。自那天起,我便视她为未来的妻子。春日,我们同去摘花,冬来,共去赏雪。闲时,她吹笛,我抚琴,就这么无忧无虑地度过了少年时光。”
归梦的思绪随着明铮的讲述飘向了遥远的高平。她仿佛看见了九曲回廊处,亭台水榭边,那一对璧人般的少男少女说说笑笑。那样美好的感情也会被辜负吗?
“六年前,她父亲升迁,一家都要搬去广陵。她不愿与我分离,宋家也希望我俩就此完婚,她也可留在高平。可谁料家慈病逝,我热孝在身不能迎她过门。临别时她说会等我来娶她。我们把婚期定在了三年后。我每年都会去广陵见她一面。前两次,她都待我如往日一般。我们还约定了,婚后我们要在书房的窗前一起栽种下两株明开夜合花。谁知到了要成婚的前一年,我去宋府下聘,她竟称病不肯见我,好不容易见到她,她却神情冷淡。我只当是许久不见她与我生分了,却不曾想,那时她已移情他人。”
“后来仔细想来,也算是有迹可循。彼时我看到她桌案上放着司马相如的诗词,我还疑惑她何时对诗书感兴趣了。除了幼时在私塾学了些《孝经》、《毛诗》,我记得她并不愿多看书,而是更喜女红、器乐。’”
归梦心中有些酸涩,她心道:“过去这许多年了,这些细枝末节你却还记得,想来当初对她确实是用情至深。”她作此想法,却并不说出来,只是默默听明铮讲下去。
明铮接着道:“我开口询问,她顾左右而言他,问我如何看待卓文君这样的女子。我不知她是何意,只答她‘文君夜奔,虽于礼教不合,但也是真性情之举。’谁知,三年前,我们成婚那日,她真的就逃走了。据她贴身的丫鬟说,是随员外府里的一个花匠走了。那时她与我分隔两地,闺中寂寞。府中新来的年轻花匠略通文墨,每日送新鲜花卉给她,又写情诗赠她,还跟她学吹笛,两人日日相对,那花匠就慢慢得了她的芳心。她迫于父母之命,走脱不得,只待成婚那一日才有机会逃脱。”他平静地说着往事,淡然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归梦心里五味杂陈,她既心疼明铮当年被未婚妻抛弃,又唏嘘宋华年如今的遭遇。如果,当初自己不帮忙宋华年逃走,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她私奔不成,自然就只能拜堂成亲,婚后明铮必能拉得她回心转意。
想到这里,她又心虚了起来,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凶手,正在听苦主的冤情。
“那,你恨她背弃你吗?”归梦小心翼翼地问。
“我非圣贤,自然免不了怨怼。我只是怪她,当时为何不与我分说清楚,她若与我言明,我必会取消婚约成全她。”明铮苦笑道。
“那……”归梦努力措辞:“你恨那个拐走她的男子吗?”其实她想问的是,明铮会不会恨协助宋华年逃走的人。她还记得婚礼那一日,她偷偷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外,恰巧看见漫天的烟花下,他一身大红色喜服,鲜衣怒马,眼神里透着无限的失意。
“最恨那个男子的应当是她。”
是啊!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于明铮而言,他不过失去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再多的伤心失意随着年深日久总归会过去的。可宋华年,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归梦低声道:“都说‘痴心女子负心汉’,那司马相如终是又纳了茂陵女……”
明铮叹道:“负心人也好痴心人也罢,世间男女总在一个情字上,伤人伤己。”
归梦喃喃重复道:“伤人伤己……”他是因受伤过,才会作此结论。可她不怕受伤,也不介意去治愈他的伤。
她把心里的话抖落出来:“难得听你说这么多话,更难得听你说你的私事。我……觉得好像离你没那么远了。”
明铮微笑道:“我们此时坐在一辆马车里,怎还会远?”
他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像他这样的聪明人难道还听不懂她的一语双关,弦外之音吗?
车厢外传来马的嘶鸣声和小陈“吁”的声音,紫芽在车厢外提醒道:“公子,明府到了。”
“我该回去了。小孟,谢谢你为我和华年所做的。只是,凡事不可强求。”
明铮掀起马车的帘子欲下车。
“等等。”归梦脱口而出叫住了他。她还有很重要的问题没有弄清楚。
“如果,我是说如果,宋姑娘同意你为她赎身,你打算如何安置她?”她虽然心知明铮不会娶宋华年,可仍想听他说说他的想法。
“我已回禀过家严,她若愿意,我会收她为义妹,她可留在明府。日后若得遇良人,我送她出嫁。若她不愿,我便另给她寻一处宅邸。”
归梦闻言一震。原来他已经想得这般清楚和周到了。她只当那日明铮被拒绝后就把宋华年给抛诸脑后了,却不曾想他竟做了这般打算。
“若是,宋姑娘历经世事已然悔悟,有意与你重修旧好呢?”归梦一再试探。
明铮掀起车帘的手停滞在那里,手掌收紧骨节分明像凸起的小山峰。
“她与我都明白——覆水难收。”明铮答得干脆,说完便下了车。
归梦掀起车帘,目光追随着雨幕中明铮远去的背影。
宋华年辜负了明铮,却也终被他人所辜负。人世间的情债,总是因果循环。
归梦惘然一笑,或许在她引着宋华年逃婚的时候,便已注定了她这一生,要去还明铮一段情。
这一日晨起,归梦由丹娥服侍着洗漱梳妆。
紫芽才收拾好床铺,便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借着光一心一意地做起了针线活。
归梦奇道:“一大早的,你缝什么呢?”她走过来翻翻紫芽手中的云锦缎面。
“我看梦娘这几日眼下都有乌青了。昨个又刮了一夜的北风,想是又没睡好。”
归梦不置可否,她的心事瞒不过紫芽,毕竟她是心腹,时时带在身边。这几日来,操心为锦瑟赎身的事,确是有些累了。
紫芽头不抬手不停,一边缝一边道:“我寻思着给梦娘缝个新枕头,里面放点白菊花苞,枕着入眠最是清火明神了。”
归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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