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梦归处》
酒过三巡,一壶酒很快见了底。
归梦已然有些微醺,她眼神迷离,胆子愈发大了起来,直截了当地问明铮:“我很是好奇,倘若今日我不曾出现横插一脚,明兄预备如何对待躺在地上的那位女娘?”
明铮不疾不徐地嚼完口中的菜咽下:“最简单直接的当然莫过于孟兄的方法。只是我并不想拆穿……”
“但你的侍从也并没有去请大夫,那是去哪了?”归梦疑惑道:“莫非,你只是装模作样拖延时间?”
好像也没必要啊。
“不,我的侍从确是听我的差遣去请人了。”
“请谁?”
“乌衣巷,王家。”他饮了口酒,简短道。
归梦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原来他早就知道王如芝的身份了。
她惊叹:“所以你是去请随从告知王家,他府上的女公子在街上晕厥了?”
明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
这番操作,肯定能让王如芝收敛一阵子了。归梦在心里叹服他的手段,复又忍不住问道:“你怎知道这女公子的身份的?”
他苦笑:“若是有人连续跟踪监视你十几日,你还能不清楚她的身份来历吗?”
归梦听得这话不由得也有些心虚。
她又何尝不是在跟踪监视他呢?只是没有王如芝这傻瓜那么明目张胆。
她沉默半晌,忍不住又问:“你如此放心轻易地让我登堂入室,不怕我有歹意?”
归梦一双妙目澄澈莹莹。
她实在是弄不懂明铮究竟是怎样的人。有时候防备之心很强,不愿沾染任何麻烦,有时又对人一见如故,真诚得看起来毫不设防。
“好意还是歹意,我自然是分得清的。只是,好意未必就会办好事,歹意……也未必就全是坏事。”明铮静静道。
她知道他意有所指,可她读不懂他话中的机锋。
饭已用完,她想到今日会晤已然许久,紫芽应该还在等她,是时候还家了。
一阵风吹来,她酒意上涌脸烧得有些红,站起身准备告辞,不想有些腿软,一时站不稳,刚迈步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好在明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因着摔倒的自然反应,她也抓住了他的手臂作支撑。
两人的距离挨得极近,倏忽间,她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气伴着男子气息。仿佛是沉水香混着松针的味道,沉静、内敛,余韵悠长,令人心安想要依靠。
当今贵游子弟无不薰衣剃面敷粉施朱。每有雅集宴会,归梦总是被那些贵族子弟身上浓郁的香气熏得头晕鼻痒,极是厌恶。可明铮身上的香气并不刺鼻,倒像是佩了装有香草的香囊,香气淡雅好闻,而非日日在衣服上熏香。
她抬眸,正撞上他那双明亮的双眼,隐含了关切之意。她趁着酒意,贪婪地近距离观察他的容貌。
浓却不杂乱的剑眉,微微上挑的眼角,温润有神的眸子总是蕴着淡淡笑意,让人如沐春风。挺直如刀削的鼻梁,微微抿起的薄唇,线条清晰硬朗的下颌……他的肤色偏白,却没有丝毫脂粉气,这么近的距离,归梦看不出有任何傅粉施朱的痕迹。确是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
她忽地生出自惭形秽之感,不忍再多看,只能在心里感叹女娲娘娘造人真是不公平,太过偏心。
“孟兄小心。”明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归梦才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抓着他的手臂这么久了,赶紧红着脸松开了手。
“这白醪曲口感清淡,后劲却足。”他是极为周到的,一句不提酒醉酒量,反而贴心地揭过了归梦刚才的失态,缓解了她的尴尬。
归梦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叮咚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掉到了地上。
是那枚白玉比目佩!今日佩戴了一天,她竟把这个给忘了!
她急忙捡起查看,好在这池塘边的沙土松软,不是坚硬的地面,所以并没有磕坏一点。方才是系在腰间的丝绦松散了,才会滑落。
她偷眼看着明铮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自若。这枚玉佩是当初他的新婚妻子赠予自己的,保不准他也见过。自己佩戴在身上,按理来说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始终不曾开口询问。
明铮的表情也没有太多波澜。
也许,是她想错了,这枚玉佩仅仅是那位姊姊的私有之物,与他并无干系。
她正准备将玉佩系回腰间,却听他开口道:“好精致的玉佩。可否借我一观?”
她心头一紧,但面上仍是落落大方地伸手将玉佩摊于掌心递了过去。
明铮小心取过玉佩,手指轻轻摩挲着,又翻转看了看,很快就双手奉还。
那玉佩她也反复看过,并无任何刻字,除了花样精巧,玉质罕有,也谈不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敢问孟兄,这块玉佩从何得来?”
他终究是开口问了。
归梦早有准备,答道:“乃是从城中集古斋中购得。”
明铮点了点头,不再多问,面色如常,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失望之色。
以他的细心,必然早已注意到这块玉佩了,若是与他有关,他怎能隐忍到现在才问。想来是自己多心了,只是玉佩凑巧掉下他才多问了一句罢了。
目前看来,他待人接物无不周全,真诚却又让人觉得有些距离感,只可远观不敢亲近。只是,她如此这般隐藏身份费尽心机地靠近他,对他是不是不够公平?
到得明府门口,明铮本要亲自相送,被归梦谢绝了。紫芽那丫头一定在门口等着自己呢,她可不想多生事端,以免暴露身份。
出门左右一张望,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树下拴着两匹马,紫芽正斜倚着树干昏昏欲睡。
这丫头,等得可够久的。归梦内心涌起一阵怜意,她为了自己的事奔走不少,回去必得好好犒赏她。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自从正式结识了明铮,归梦的生活好像脱出了樊笼,返归了自然,找到了新的寄托与窗口,她时不时去找明铮下棋、饮酒,谈天说地,过得充实且快乐。
她又新裁制了大量的、各种材质、款式的男装,多为青、白两色。每次出门都轻松得不用敷脂粉,不用梳繁复的发髻,只佩简单的玉佩、香囊。活在自己制定的身份里,随性而为,与喜欢的人在一起,仿佛在过另一种新的人生。
要说烦恼也是有的。就是她与明铮相交越深,越担心身份暴露的后果。
每逢宫廷雅集聚会,她便提心吊胆,生怕与明铮打了照面。她曾旁敲侧击地问过明铮,得知他向来不喜这种场合,甚少出席,慢慢也就放下心来。
自然,西苑她也基本不去了。谢氏还有些意外,向来任性的女儿怎地转了性,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暖风酥软,杨柳青青,明府门前树下的归梦有些百无聊赖,折了枝柳条在手。
她已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近日出门的次数多了,需得编些理由。穿着男装溜出门去,只能偶尔为之。今日她是借口买香粉出的门,在马车上换了男装,让紫芽跟着车夫去了。
她算着明铮这个时辰应当还家了,便在门口等着。
正午,日头渐渐烈了起来。即使是在树荫下也热得出了些许汗。
她生性不拘小节,也不管尘泥会不会弄脏了衣袍,背靠着那棵半人粗的柳树便坐了下来。
阳光刺眼,她索性乘着凉,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左近有环佩响动之声。
归梦睁开眼,正欲起身,却听到有娇柔的年轻女声在她头顶响起:“隔三差五在此守株待兔,却连明公子的正脸也难见一次…”
旁边另有一女娘脆声附和道:“就是说呢!唉,这鬼日头,走了这几步路便出汗了,我的妆容都花了呢……”原来是两个女娘在大树的正面底下谈天,因有粗壮的树干遮蔽,丝毫没注意在树背面坐着的归梦。
这明府附近本坐落着不少民居,不时也有路人经过。
归梦几次来寻明铮,也常常撞见春心萌动的年轻女娘在府门口探头探脑,想趁着明铮回府,远远看他一眼,抑或是寻找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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