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梦归处》
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
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归梦被诗安无意中触动了心事,不觉有些出神。半晌,她拿起笔蘸了墨,在纸上轻轻勾勒了起来。
才画到一半,她便停住了笔。
三年弹指而过,那少年的身姿虽深深印在她脑中,但眉眼细节她已是不太能记清了。越画她便越发现,她的笔力拙于画出少年的绝世容貌和风采。
诗安见她停了笔,起身凑近一看,轻轻赞道:“已是有些进步了。”
她见归梦有些不信地看着自己,微笑解释道:“画境不在雕琢,但在神意,你虽未画全此人的相貌,但这男子的身形、气度已然跃出纸上。”
这番话算是给了归梦莫大的鼓励。
这几日常常作画,坐着练习,动辄一两个时辰。以她平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性子来说,已是实属难得了。之所以还没放弃,也是因为诗安的鼓励。何况诗安是这般才貌双全、性子和婉的完美女子,与这等优秀之人相交,她总不愿太落人后的。
素秋适时地添上茶水。她看了归梦的画作,笑道:“女公子画中这人容貌虽不清楚,但是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看着有些眼熟。”
归梦闻言手一抖,茶杯里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烫到白嫩的手指上。
“哎呀!”素秋急忙掏出帕子帮她擦拭。
归梦顾不得手上被烫的地方疼痛,追问道:“你说眼熟?你识得他吗?”
素秋愣了一下,不料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归梦却这般在意,下意识地看了眼诗安,摇了摇头道:“奴婢只是觉得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像谁。”
归梦无言,心下颇为失望。
“素秋,去取些冰块,”诗安看了归梦的伤势,补充道:“还有上次殿下给的烫伤药膏,一并拿来。”
她见归梦默然不语,劝慰道:“素秋平日跟在我身旁,也不曾见过几个男子,回头我让她好好想想。”
诗安这般善解人意,归梦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嘴上说了句“无妨”,心中却在思量是否要将自己的心事同诗安说。
素秋很快取来了东西,主仆二人一道给归梦上药。
归梦笑道:“其实不过烫到两根手指,没什么大碍的。现下已不觉得痛了。”
此时门外有下人通报:“太子殿下到!”
“你们这是……”萧益缓步而来,一进来就看见素秋正用手帕包着冰块给归梦冰敷。于是转头看向诗安,目光有探询之意。
归梦抢着答道:“适才作画之时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烫了一下,并无大碍。”
萧益点了点头,拉起诗安的手,笑道:“这几日政事繁多,我还没来得及介绍,看来你们倒是一见如故了。”
诗安回头朝归梦轻轻眨了眨眼,也并不说破两人早就见过一事,只微笑说归梦这几日正在跟自己学画,一语带过了。
萧益一袭明黄色朝服,面有倦容,看来是刚下朝便赶来无尘斋了。
诗安取了鹅羽软垫靠在椅背上让他坐下舒服些,又命素秋新沏了茶水来,再去吩咐下人传了饭菜来。
虽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但两人之间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足以感觉到那爱意的流动。
归梦见他二人一双两好,情深爱笃,俨然是尘世中的一双神仙眷侣,如此相知相伴……让她不觉生出羡慕之情。
想起师父的话,半月之内,当真能见到那个人吗?
她向来不怀疑师父,但日子将近,也难免着急。
“既来了,我可要看看你这徒弟教得如何了。”萧益玩笑道。
他走到案前,伸手拿起归梦画了一半的那副画看了看:“唔,不错,几日的功夫,能画成这样属实不易了。”
归梦倒也不谦虚:“所谓名师出高徒嘛。”
“是归梦妹妹天资聪颖。”诗安并不居功。
“不过……”萧益眼中笑意渐浓:“这画中人是谁呢?”
归梦从他手中夺过画像,面皮有些发烫,心虚道:“小妹不过信手涂鸦,这画中人乃是虚构的。”
“那倒是可惜了,虽没画面容,但这等风姿也是惊世绝俗了。”萧益嘴上这么说着,却瞧了一眼诗安。
诗安会意,开口附和:“这等美男子,若是存于世间,倒不知要叫多少女子为之失魂落魄了。”
“失魂落魄倒也不必,只需画上一幅他的肖像,日思夜想,那便也足够了。”萧益颇为叹息。
归梦听他二人一唱一和,脸上还都忍着笑,似乎在揶揄自己,再也忍不住了:“我不依,你们取笑我!”说罢作势欲走,被诗安一手拉住。
她生性率直,本来也不会扭捏作态,只是少女怀春,向来是有些羞于启齿的。
“姊姊你也欺负我。”归梦撅嘴不乐。一直以来,她只当诗安是个温柔聪慧极了的姊姊,不料原来她也有风趣顽皮的一面。
诗安微微一笑,伸手替归梦正了正发髻上的一枚蝴蝶穿花珠钗,柔声道:“我并非取笑你,只是不愿见你自苦。若是见了什么人,心中欢喜,不必藏着。”
“我才没有藏着呢,只是不知道他是谁,在哪里罢了。”归梦坐下,幽幽叹了口气。
“哦?有这种事?”萧益沉吟道:“这倒不难,近日逗留建康的年轻士族公子颇多。月底宫中会举行一场清谈雅集。届时,我会着人好好留意。能令你念念不忘的男子,必然是极出色的。既然是极出色的,又怎会不在这建康城中?”
归梦点点头。这话有一定道理。
虽然上巳那一日他出现在青溪之上,可她不确定他是否还留在建康城内。
“妹妹放心,若是此人出现了,且身份合适,我必设法为你作主。”
之后两日,因为手指被烫到,归梦并未再去西苑习画了。
这一日恰逢十五,按惯例母亲都会去城外的瓦官寺上香祈福。一早,归梦便梳洗打扮吃了素斋,随母亲一道坐着马车出城了。
瓦官寺规模虽不大,但寺内有佛法精深的高僧住持。据说许愿灵验,所以素来香火旺盛,有不少善男信女隔三差五地前来礼佛。
谢氏一贯虔诚,身边得力的桃枝与桂叶陪同着入正殿参拜去了。归梦并无信仰,当下带着紫芽在寺庙中随处逛逛。
绕过了正殿,那念佛声、木鱼声与人群的脚步声渐渐弱了。
日头已快升至头顶,阳光十分暖和,洒在庭院中映得一片金黄。
一只橘白相间的花猫正美美地躺在菩提树下晒太阳。
归梦素来喜欢小动物,尤其是对这毛茸茸的猫儿没有丝毫抵抗力。她忍不住蹲下来逗弄抚摸。
“这猫儿看来是有寺庙中人长期投喂,这般圆头圆脑,皮毛也是油光水滑的。”紫芽在一旁看着笑道。
“可不,你看它一点也不怕人,许是早就习惯这人来人往的环境了。”
俩人正逗着猫说说笑笑。那小猫鼻子抽动几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地翻身站起,甩了甩尾巴,一溜烟地跑走了。
归梦兴致正浓,哪里舍得,拎起裙摆就追了上去。约莫追了十几步,只见那猫咪一拧身,钻入了一道暗红色木门的门缝中。
归梦略一犹豫,伸手推开木门跟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饭菜香味儿。
紫芽随在归梦身边,四处看了看:“想是那猫儿闻到饭香来觅食了。看来这一片是瓦官寺的后舍呢。”
“后舍住着不少僧人和居士,咱们在这多有不便,还是先走吧。”
归梦被紫芽拉着正准备离开,忽听到一阵谈话声。
“……自高平一别,算来已有五载……。”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子声音响起。
听到“高平”二字,归梦立刻被吸引住了,她好奇心起,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紫芽噤声。
两人轻手轻脚地向前挪了几步,靠在墙边偷眼望去。
只见远处一排瓦舍前,一僧一俗正在交谈。
“……师父于途中病故,我将他的舍利送回寺内安放。自此,就未再离开。”那僧人一身赤褐色缁衣,听声音,方才就是他话中提到“高平”。
归梦不敢靠得太近,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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