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渣过的前任都重生了》
跟燕袖退婚,不仅没什么好处,反而让燕家有了与其她势力联姻的可能。
而且宋立娘需弄明白,燕袖不顾伤势也要面圣解除婚约,莫非是他在静闲茶楼事件中发现了什么端倪?
宋立娘一面冷静地盘算情况,一面自喉咙里挤出心碎的颤音:“如若你当真放下了,为什么此刻不敢看我?为什么先前你恳请退婚都要托人送信,而不能亲口告诉我?”
“说要余生相守到白首的人是你,说要从此陌路斩断前尘的人还是你,哄骗我就那么有趣吗?”宋立娘刻意加重了吐出口的最后二字,“燕袖?”
燕袖沉默无言,却将伞柄攥得更紧。他手背上的骨节惨白,青色血管清晰可数。
宋立娘追问出内心真正的疑惑:“告诉我原因,为何突然之间提出解除婚约?”
燕袖终于直视起她逼人的目光,宋立娘这才发觉,原来燕袖早红了眼眶。
“公主值得更好的前程,而不是我。”
言罢,燕袖将竹伞交到宋立娘手中,径自走入细雨,干脆,决绝,不再回头。
擦肩而过的那刻,宋立娘面上原本的不平之色恢复冷淡,半垂的眼眸中,甚至带了点阴鸷。
在燕袖迈出离开的第六步时,一个与凉雨截然不同的鲜活体温自后背袭来,令他整个人呆在原地。
宋立娘双手死死环抱住男郎,在这个高度和位置,很轻易就能扼住他的咽喉,拿捏他的命脉。
“我忘不掉的,我喜欢燕哥哥,我真的真的很喜欢燕哥哥!一辈子都是!”
至少在确保燕袖不会威胁到她的登基计划前,宋立娘绝不会放他自由。
燕袖听到这番告白后,心跳猛地错了节拍,转而挽起一个凄凉的笑。
喜欢?一辈子?
那上辈子的灭族之仇算什么?
那上辈子的一箭穿心算什么?
那上辈子自己止于二十四岁的年轻生命,又算什么?
当他从南方班师回朝时,先帝驾崩多时,已是新帝即位。新帝大肆排除异己、血洗朝堂、任用酷吏,不论清流还是世家都人人自危。
彼时的燕袖长途跋涉回京,自然也听了一路的流言,但他不信,不信那暴戾的帝王乃曾经的八公主。哪怕真是她,也定是受人胁迫的傀儡之君。
燕袖誓要救出傀儡之君,折返京城故土,紧接着便目睹燕家满门获罪,大火起,朱楼塌。
凛冬的最后一个雪夜,他点兵三万,与其她叛党里应外合,发起不甘的反抗。
可那位新帝统领的龙魁军还是赢了,以少胜多的漂亮一仗,自小熟读兵书的燕袖都自愧弗如。
帝王身着战甲,高骑白马,出现于战火连天的风雪中,神色尽是从不曾见过的寒意。
燕袖总算明白,哪来什么操纵傀儡皇帝的幕后主使。
主使向来只有她一人,台前与幕后皆是宋立娘。
重来一世,燕袖再不想与她互相折磨。
燕袖心口的疼痛再难以承受,强撑着发出的声音也虚弱无力:“求你,放过我……”
话音未落,他倏忽晕厥,一头栽倒下去。
宋立娘慌忙托住怀中人。此时四下宫道再无旁人,若要传御医诊治,也必须抬去文德殿才行。
正要把燕袖的手臂搭上自己肩膀时,宋立娘不经意地从衣领缝隙间瞧见,在燕袖后颈与背部的连接处,好似有块朱砂色的胎记……
文德殿一侧的雅室内,竹帘斜出律动浮光,七彩琉璃壶怒放着大朵粉牡丹。
镶云石五屏罗汉床上的男郎逐渐转醒。
张御医把完脉,拱手回复:“皇上,燕公子新伤未愈,而心绪起伏过大,加之感染风寒,故一时昏厥,并不危及性命,好生调养便可。”
燕袖作势起来行礼:“皇上恕罪,臣恐脏污了皇上的雅间。”
皇帝不耐地让他坐好:“省点力气,有这功夫,不如跟丽娘赔罪,她一个姑娘家,为了救你,硬生生将你扛了一路!朕见得她时手都酸疼得举不起,朕劝她回去换身干衣裳也不愿,就守着你!”
金山翠鸟丝绢屏风后,应景地探出一个圆脑袋。
宋立娘捧来暖身的姜汤,绕过屏风,行至床前:“要不是听父皇提起,我都不知道燕哥哥昨日竟遭千面客劫持,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她一勺一勺吹凉姜汤,笑着递给燕袖:“放心好了,哪怕千面客存心报复,我也不怕,只要能和燕哥哥在一起,我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燕袖迅速意识到,她这是在误导皇上,只消三言两语,就将他先前解除婚约的请求颠倒成保护公主的违心之举。
燕袖立即转向皇帝:“臣是真心请旨解除婚约,并不是……”
“啊!”宋立娘手中的汤碗被打落,澄黄汤汁溅洒一地,白瓷四分五裂,再难重圆。
宋立娘不由得哽咽:“燕哥哥,你太过分了!”
可燕袖清晰记得,方才他的衣袖与碗边尚有一点空隙,怎么可能掀翻瓷碗?
“行了!”
皇帝厉声呵斥。
“在丽娘面前,朕不想闹得太难看!朕同你说过,解除婚约一事,朕就当没听过。”
皇帝从交椅上站起身,抬高了下巴,睥睨道:“丽娘待你痴心不减,燕氏还想如何?”
看来,皇帝不满的对象不止于燕袖一人,燕太傅对这桩婚事的微词早就上达天听。
燕袖低头应答:“是,皇上。”
皇帝又觑一眼旁边委屈红眼的宋立娘,无奈摇头,一撩龙袍,大跨步离开:“罢了,奏折才批下一半,你们后生人自个处理吧。”
宋立娘命人清扫地面的狼藉,恰好药丞与宫人送来了创伤药和干衣服。
“燕哥哥,你换下药吧,不然伤口被雨打湿,化脓可就不好了。”
言毕,宋立娘随一干宫侍走出了房间。
云销雨霁,盛大的海棠花海如万仞巨浪。宋立娘借由海棠树林掩护身形,悄悄绕回雅室的窗边。
她觉得燕袖后背胎记的图案分外眼熟,不过刚刚有衣服遮挡,看不真切,又不好给人家宽衣解带,只能另寻机会确认。
眼下正是她创造的机会。
雅室的槛窗大开,宋立娘扒上窗棂,欲要透过竹帘窥视,蓦然帘动,她被冒出来的人抓住了一只手臂。
宋立娘很快甩开燕袖的手,微笑道:“燕哥哥,我来此观赏海棠花,没想到雅室的窗户也在这里啊。”
燕袖与她隔窗对望:“赏花,还是另有所谋?”
宋立娘只是叹气,嘟哝道:“我不放心,来看一看燕哥哥的伤,都不准吗?”
燕袖沉声低语:“你小臂的肌肉很扎实,身法也利落,托一个成年男子走两里路,应当十分轻易,不可能累到臂膀酸痛,甚至抬不起手。”
宋立娘心下一沉。
在皇帝的刻板认知中,女子的力气绝不可能强悍,女子的气质绝不可能刚硬。所以她藏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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