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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渣过的前任都重生了》

1. 危机

“宋丽娘,你身为公主竟弑父囚兄,牝鸡司晨,骄奢淫逸,穷兵黩武,屠杀忠良满门!其罪万死尤不足惜!”

“余愿献祭魂魄,换重来一世,暴君曾辜负者全部重生,你将众叛亲离、不得善终……”

雷声闷响,六月夏至。

宋立娘自梦魇中醒来,昏昏沉沉,依稀记得梦中絮语相当渗人,具体内容却已模糊难觅。

现在,是宋立娘穿越到陌生朝代的第二十年,与北羽国皇帝认亲、成为八公主宋丽娘的第五年。

如今的这个身体自出生起,就被人扔到腊月冰河中溺死,然后换了她一个现代人的记忆思维过来。

是以宋立娘一直觉得,自己只是暂住其中的孤魂,终究不会长留于人世。

大雨忽至,窗外枝影乱颤,几点玉簪花瓣被狂风打落室内。

与这场午后暴雨一同来到的,是御前太监万公公:“圣上有请八公主。”

宋立娘的眸色暗了暗。这么大的雨,都要叫人过去,必然是荣辱攸关的大事。

——比如,当年自己顶替了别人身份,假冒皇室血脉的事情。

可是,最后一个知情者已经死于三个时辰前。

那时,御花园东角隐蔽在假山后的池塘里,微风徐徐,一池荷花摇曳,水面波光粼粼。

一瓣荷花恰好乘风而下,落在泡得发胀的浮.尸头顶。尸.体还穿着尚食监的衣服,死不瞑目,仿佛没想到会被看似弱小的傀儡公主所杀。

宋立娘用右脚将浮.尸完全踩入水中,圣上新赐的雀金锦翘头履被浊水打湿。

早上闷热多云,午后必然下雨。皇宫的水系纵横相连,大雨能把御花园池塘的尸.体冲入地底,从宫外护城河流出。

此事还能有什么遗漏?

宋立娘随万公公到来时,皇帝素日办公的文德殿紧闭着门扉,宫侍们都静候在外。

坐于紫檀浮雕云龙纹宝座上的黄袍男人略显疲惫,而堂下只跪着一个老妇。

为何荆钗布裙的老妇会出现在这?

“皇、皇上!”老妇哆哆嗦嗦道,“民妇记得千真万确,当年给贤妃娘娘接生时,娘娘生下的……乃是一个男孩!”

宋立娘瞬间感到手脚冰凉。

惊雷骤雨间,闪电照彻一堂惨白。

殿内几人齐齐将审视的目光投向贤妃所生的八公主。

年轻的女娘似乎被打击到原地怔愣,好一会儿,才慢慢啜泣起来,不甘心地质问:“父皇,您让儿臣冒大雨过来,就是为了赶走儿臣?”

皇帝无奈扶额,抬手招呼她坐下:“不是要你走,是要查清事实。”

万公公呈上一小片木条给宋立娘看,木条上赫然写着一首小诗:“皇子有难,流落民间;遭逢不幸,偷龙换凤;欲寻证人,白石三里;拨乱反正,转危为安”。

宋立娘隐没在宽袖中的手,悄悄捏紧了衣角。

明显是知情人才能写得如此详细。

“今早朕得到了消息,差人去寻,才知道京郊白石巷三里住的人家就是当年的稳婆,朕已派人核实过了。当年,朕携贤妃微服私访,南楚刺客作乱,朕被困山野,害得贤妃在客栈独自生产,皇嗣流落民间……唉!朕还没告诉贤妃,怕她担心,朕如今只想要一个真相。”

皇帝说着,探查的目光来回在稳婆和公主之间游走。

宋立娘明白,皇帝也对她起疑了。

“若有谁扯了谎,朕希望她尽快承认。”皇帝道。

一阵度秒如年的沉默。

宋立娘先打破僵局:“稳婆你当真没记错?那就是看错了?”

老妇害怕到声音颤抖:“民妇、民妇不敢欺君!民妇一辈子只服侍过这么一位贵人,想忘都难啊!当时娘娘没力气睡过去了,民妇上手洗了那娃娃的血渍,摸过他那处,确实是男孩!”

宋立娘佯作疑惑地问:“这么一位贵人?何以见得呀?”

老妇回答:“娘娘与民妇这些乡下泥腿子完全不同,娘娘那时穿戴富贵,京城口音,住的还是最贵最好的客栈……”

宋立娘打断她:“穿戴富贵,是如何富贵?什么衣衫?什么发饰?什么颜色?你都能记得吗?”

民妇的汗水打湿后背,迅速磕头:“皇上恕罪!民妇记不得了!但是娃娃的性别乃是大事,民妇不会记混!”

皇帝听得神色凝重。

这个稳婆实在让宋立娘觉得棘手。一般情况下,高度紧张加上连续性逼问,很容易动摇谈判中的对方。

既然稳婆那么坚持,就得为性别不符找个借口。

“莫怕莫怕,也不一定是你的错啊。”宋立娘语气舒缓,意在宽慰妇人的恐慌,“我听母妃说,我是早产儿,可能我的身子本来就没发育好,加上出生时受到挤压,阴器会变得肿胀起来。还有,接生那时刺客追杀到了客栈是吗?”

“接生很太平,就是民妇洗娃娃的时候,值守外头的后生人突然说来了刺客,让民妇拿钱就走……”

宋立娘道:“极有可能因为婴儿的阴器肿胀,加之害怕刺客,太紧张了,才让你误以为是个男娃娃。”

老妇还没答话,上首的皇帝先抚掌惊呼,愁容舒展:“哦!有可能啊!”

老妇见状附和:“是,是,应是如公主所言。”

没等宋立娘放下提起的心,门外传来宫人的通报。

“三皇子求见!”

宋立娘蹙起眉头,三皇子可是一条睚眦必报、见人就咬的疯狗,特别对自己紧追不放,只因过去曾坏过三哥哥的几桩“好事”。如果他也卷入此事,只会十分难缠。

滂沱雨声随金丝楠木隔扇门的开合渐大渐小。

一个青年男子才刚踏入文德殿,皇帝就用力掷出那根写有密信的木条:“蠢货!根本是个误会!你要害了你亲妹妹不成?”

从这句话来看,木条就是三皇子献给皇帝的。

木条落在三皇子脚边,他瞪了一眼仍好好坐着的宋立娘,又下跪恳求:“父皇,无风不起浪,儿臣只想谨慎为上!若说误会也太巧了,而且八妹面相和父皇一点不像,心性幼稚,举止也粗蛮,哪有天龙血脉的样子?儿臣斗胆,还请父皇下令,准御医为您和八公主再行检验!”

三皇子这一跪,站在他身后的御医才显露出来。

御医的手中端着一碗清水。

滴血认亲?

当初宋立娘刚被带回皇宫时,便做过滴血认亲,全靠今晨死去的太监胡耀帮她过关。

如今毫无准备,滴血认亲恐怕难成。何况现代科学早就证明这土法子不准确,连亲生的都不一定能血液相融。

宋立娘只能赌一把,赌皇帝想不想终止这场闹剧。

于是,她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身,委屈到眼圈发红:“我回宫第一日已经滴血认亲三次,三皇兄不信太医院吗?还是说纯粹看不惯我?好,我明日就打包行囊回南边流浪!”

“你是怕了吧?”三皇子不怀好意地打量她,言语间那份恶意,直直冲着流民出身的八公主宋丽娘去,“穷生恶计,有些贱民为了攀上高枝,不顾廉耻礼仪,什么事都做得出。”

缩在角落的老妇大受惊吓,将头伏到了地上。

“够了!”

居中调和的皇帝很是烦躁,他令老妇退下,然后揉着眉心道:“你们两个验!往后确认了是亲兄妹,就不准再内斗,叫天下人看皇家笑话!”

御医上前一步,木盘所托的青瓷碗近在咫尺,碗中水面如镜,照出宋立娘的面容,摇摇晃晃,光影幽暗。

这回看起来赌输了。

心乱如麻间,宋立娘偶然看见御医和三皇子对了个眼色。

她略微定了定心神,上前取针,扎了一滴血。

三皇子痛快地也扎了血,接着激动地指着碗底喊道:“没融,没融!我就说了,这臭丫头果然是假冒皇嗣……”

三皇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宋立娘又挤了一滴血。

三滴血清清楚楚地待在碗底,互不侵扰。

“为什么连我自己的血都不融?”公主不解地歪头,以手指沾上碗内清水,舔了舔,十分惊奇,“血难道是咸的吗?”

皇帝也已站起,目睹了全过程,脸色阴沉。

御医当即跪地求饶:“圣、圣上,圣上恕罪!想必是使唤医徒盛水时不小心混了盐卤,血入盐卤而不溶,是微臣失察!请圣上责罚!”

很明显是推了实习生背锅。

“蠢货!”皇帝似乎真的信了这番说辞,并未深究。

他骂完御医,就头疼地坐下,食指一点身边的万公公,“你,再拿碗水来。”

哪怕是这样,皇帝都不肯放弃滴血认亲?

宋立娘坐回黄花梨木圈椅,背靠软枕,与殿内几人一同陷入焦灼的等待。

那个死太监说过什么来着?

记忆里的胡耀狰狞着脸上横肉:“可不要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好心带你回宫,冒欺君之险加了明矾伪造滴血验亲,你如今,还只是地里刨食的一条狗!”

眼下怎么可能找得到明矾。

莫非已经步入无法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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