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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娇》

18. 红杏出墙

春意渐浓,柳枝添绿,天较之冬日亮的早些,但宋徽玉却早早就自梦中醒来。

眼前是熟悉的裴府寝房,春日到了刚换了浅烟紫色的纱帐,看起来若天际暮色交接时的颜色。

但她却没动只是躺在床上,看着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棂和垂幔落入,逐渐的攀上将紫色的帐子染成明黄。

身上依旧是疲乏的,帝后大婚已过三日,她却仿佛没有从那日典礼的操劳中缓过来。

那场婚礼办得仓促虽是帝后大婚却也是事从权宜,若是当日没有殿里前夜发生的那件事或许宋徽玉只当典礼上李珏表现出来的冷淡是和她一般的因繁琐的礼仪疲乏使然。

但可惜没有如果。

缓缓阖上眼睫,不仅想到当日——

红色的绸布下是一顶凤冠,不同于刚看过的那几顶,这顶没有华丽的东珠,也没有点翠的珠宝,就连上面雕刻的凤凰纹样都因岁月的侵蚀而模糊不清。

皎皎月色下李珏缓缓抚过凤冠,凤凰微微的发出黄金的光泽,“这是我母亲当年加封时所戴,王朝覆灭乱军入城,她当时拼死护着的就是这顶凤冠,只因是父皇当年亲手所做。”

他温润的声音似乎因哽咽而稍稍凝滞,“母亲走之前说,她希望以后可以让我喜欢的人戴上它嫁给我,这么多年过去,我找出时它都有些暗淡了,还是这两日细细打磨才恢复。”

“徽玉。”少年抬起眼将手中的凤冠递到她面前,那双看向她的眼中都是真切。

“你愿意接受它吗?”

宋徽玉猛地睁开眼,她的眼瞳猛地一颤,此时头顶的屋檐上是跳动着的日光落下的明亮圆点,而不是记忆里那个被递到面前的凤冠。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侧着身缩在锦被中,细白的腿微微交叠着,不知为什么她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小个,似乎没人会看到才好。

李珏在她心里,这么多年始终是她的哥哥,是可以全心依靠和相信的人,但她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对方心里竟然对自己抱有这种心思。

这个超乎她意料的想法让宋徽玉不安。

所以她当时下意识就拒接了他,但宋徽玉总是会想到当时月色阴影中少年难辨的神色,让她夜夜难以安寝。

就像静水中的小船不知何时竟然误入暗流,引导着走向不知目标何处的终点。

……

在床上躺了许久,久到日头大亮宋徽玉才堪堪起身。

看着桌上前几日自己还十分喜爱的珍馐,如今却没了落筷的兴趣,宋徽玉只随意吃了两口久恹恹的放下。

揽春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家殿下,着急的劝:“殿下您多少也再吃些,虽然如今……大人有些生气,但夫妻哪有什么大仇,床头打架床尾和,过些时日大人一定会解除您的禁足,不会怪您的。”

骤然提及裴执宋徽玉下意识的有些紧张,自从前日回到裴府,她就不曾见到裴执,只是管家代为通传继续禁足的消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原本意料中的暴怒和威胁都不曾出现,平静地好似暴雨前的海面。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宋徽玉这几日不敢贸然举动,只遣信任的奴婢去看了下裴执的情况,但却除了男人只待在书房处理公务外什么都没打探到。

这么过了两日她越发寝食难安。

宋徽玉犹豫着还是让揽春去小厨房取些裴执素日喜欢的点心送去,还特意嘱咐了一定不要乱说话,只送了回来就好。

看着一桌子基本不曾动过的膳食,她还是起身回到榻上,脑中昏昏沉沉的,但却只能一味的睡觉逃避,不知道裴执此时到底是什么情形,想到当日男人那般愤怒的神情,她也真的不敢再擅自妄动。

正等着揽春的消息,却听到窗棂处的细微声响。

打开看果然是信鸽。

这鸽子是她离宫时李珏特意送来的,说是知晓她在裴府过得苦闷,所以给她解闷的。

这鸽子已经被调教好,她与李珏各有一只,鸽子可以知晓皇宫裴府和她母亲所在的宋府,平日里可以不方便走动的时候给他们传信聊以慰藉。

手中鸽子洁白的尾羽被宋徽玉小心的摸过,发出轻微的咕咕叫,少女的唇角微微勾起,但眼眸却垂着,似是苦闷。

那晚她虽然拒绝了李珏但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很快就调整了状态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就好像片刻前眼眸中的的深情认真都不曾出现过。

他对宋徽玉依旧是和过去那般体贴温柔的兄长一般无二,甚至体贴的给她准备了信鸽,但宋徽玉和他接触却变得小心翼翼,总觉得经过那件事二人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缓缓叹了口气,掌心的鸽子似乎发现了主人的烦躁,歪着小脑袋用黑豆般的小眼睛看着她,“咕咕。”

被鸽子的举动弄得一笑,苦等无聊,宋徽玉索性从桌面摸过一张纸来提笔写些什么。

五年来的习惯让她下意识的落笔写下的名字就是李珏,笔尖就此顿住,直到墨迹自毛笔尖低落在纸上染出墨痕。

她才缓缓的落笔,见那两个字小心的勾去。

重新摸出一张纸,这次落笔却是问母亲安好——

直到将信绑在信鸽腿上,宋徽玉支开窗将它放飞,看着鸽子扑朔着洁白的羽翼消失在远处的屋檐,远处的早山桃粉得热闹灿烂一树,但她却无心观赏只缓缓阖上窗关上一室春光。

……

裴府书房外

揽春被乌刺挡在门外,乌刺一脸为难道,“大人在里面忙公务,特意吩咐不能进去打扰,姑娘别为难我了,还是回去吧。”

看着手中的桃胶羹,揽春又想到自家殿下这两日寝食不安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忍,索性压低了声音看恳切的看着乌刺,“我家殿下特意让我给大人送来的,殿下禁闭中日日反省实在是想要大人能原谅。”

虽然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但这几日裴执的恼火日日跟在他身边的乌刺自然看的出来,正因不知如何开口劝阻她不要上去自讨没趣,却闻得房内冷冷一声。

“带上你的东西,滚回去。”

房间内,听着外面一声清脆瓷片落地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男人的眉头蹙起。

那日挂在她心口的玉坠碎裂时就是这般的清脆声响,眼前似乎又出现少女眼中的惊慌无措,还有那只伸到他面前的要去握住碎片的手。

李珏于她算什么?他又算什么?

都是可以利用随时抛弃的往上爬的棋子,还是自以为可以随意掌控欺骗的玩物?

裴执威名于世,强权手腕下无人不叹服畏惧,从来没想过他居然会被一个小姑娘当中掌中随意玩弄的棋子。

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蒙蔽。

指尖那股难以言说的灼烧感上来,他却强硬的逼迫自己忽视那种烈焰焚身的痛感。

猛地抬手,一桌笔墨散落一地,满地狼藉中他想到数日前宫中李珏和他所说——

那夜乾安殿中,一席白衣的李珏将凤印细细把玩,封后在即他的意思自然不言而明。

少年抬眸看着他,眼底温和若往日,“朕于徽玉兄妹情深,想来大人和皇后亦如此,裴卿于朕有逆境相助之恩,但徽玉于朕亦然。”

“皇后朕自会爱护有加,只是希望大人也能善待徽玉。”

指尖猛地用力,手中的笔杆应声而断,几乎是瞬间裴执抬起的眼眸中带着怒火。

这个女人比他想的手腕还要厉害。

“大人!”突兀的传报打断裴执的思绪,来人见到满地狼藉下意识噤声却被裴执命令开口,这才垂首道:“大人军营调遣兵械的手印丢了。”

自去岁扫北回京,举国安定,裴执手下的大部分兵马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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