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不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轻如月雾,落在耳边。
祁泠瞬间清醒,眼睛睁大,绞尽脑汁回想着,她依稀记得最后两人在归府的马车上,她太疼了,故而寻个由头与他说话……
怎就突然到了一张榻上?
祁清宴抬手指了指他左下衣摆,祁泠顺着望过去才发现,那处皱成一团,与衣裳别处对比起来十分明显,而她的手正落在旁边。
祁泠忽而明悟,是她攥着他衣袍不松手,他才被迫留这里。
她忙挪开手,离他远些,撑着床沿坐起身来,嘴里充满苦涩药味儿,干巴巴解释道:“堂兄,我不是有意,失礼了。”发出的声音带几分虚弱的哑。
祁清宴笑了笑,斜望了她一眼,声音散漫似有玩笑意,“我知晓妹妹非有意,不必在意。”
祁泠默默坐直了身,太多尴尬事都被他遇见了,倒也不差这一次。她四处看了看,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绸缎床帐,偏古雅的屋内摆设也从未见过。
他适时道:“你忽然晕过去,我不知你怎么了,回祁府怕耽搁病情,一时着急就近来了此处。”他亦起身,走了几步,到一个合适的距离,才道:“这是我在府外的居所。”
“疾医和女医来过,说你寒气入体,才会疼得厉害,留了些药,药丸在你的侍女银盘那里,这几日……记得吃。”
祁泠听得认真,点点头。思绪渐渐回笼,想起马车上他回答的话来,顿时坐立难安。又麻烦了堂兄一次,他待她如此好,而她竟怀疑过小世子落水是他所为,还试探他……
她紧张,下意识攥了攥袖口,垂头不与他对视,“堂兄,瑞安王府时,我误以为是你做的,抱歉。”
什么?祁清宴见她支支吾吾的模样,忆起白日客房时她问的话,挑了挑眉,她怕是想通了,如今又误会了什么。
不过,他为何要解释?
祁清宴只笑得温和:“无碍,”又贴心地问:“身体如何,可要再休息一会儿?”
“不了不了。”祁泠忙不迭站起身,幸而鞋还在,共处一室的别扭少了些许。一时起猛了,她身形有些不稳,扶了一把旁侧床柱,慌忙间朝祁清宴笑了下,“我还是早些归家吧,堂兄何时回去?”
“我今日留在这里。”祁清宴道:“我派人送你归府。”
她道谢,祁清宴将贡承唤了过来,送祁泠与银盘回去。
人走了许久,室内仍飘荡着几丝女儿香。
……
祁泠回府后修养几日,拿回来的药效用甚好,疼时吃上一颗昏睡片刻便不疼了。等身体好些了,她去正院给冯夫人请安。
内室的几扇窗大开,暖风吹去经久不散的药味,日光轻柔笼着冯夫人,还有蹲在罗汉榻下摆弄五连环的小娘子。
“母亲。”祁泠在门口问安。
祁云漪今年七岁,梳着一对双丫髻,簪着两朵用银丝珍珠穿成的珠花,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阿姐!”
她丢下手中迟迟解不开的五连环,跑过去抱住祁泠的腰,埋头蹭啊蹭,撒娇道:“漪漪好久好久没见到阿姐了,想阿姐!”
祁云漪前些日养在老夫人的暖阁里,有时被祁观岚带去三房玩,连着近十日没回二房了。
冯夫人这几日精神好了些,将小女儿接了回来,她靠着引枕惰于起身,见姐妹两个亲亲热热,面上浮着慈爱的笑意,招呼着:“快过来坐。”
祁泠坐在冯夫人对面,祁云漪两下蹬掉了鞋爬上榻,顺势窝在祁泠怀里。
冯夫人问:“同卢家的事如何了?”
“前日卢家派人来,祖母那边也派听荷过来,照着聘礼单子去库房一一清点后抬了回去,当着两家人的面,烧了庚帖和婚书。”祁泠说罢,想起卢肇月在王府同她说的话,垂了垂眼,“曾经收到的礼物与信笺,我都派人私下送还了。”
“好,彻底了结了便好。这事你祖母既管了,我不好再插手进去。”冯夫人说着,嬷嬷端了热羹过来,给三个主子都递去一碗。
祁泠接过她自己那碗,放下没动,先哄着祁云漪尝尝味道,娇气的小娘子才肯自己接着吃。嬷嬷见此同冯夫人笑道:“娘子一向有耐心又细心,再寻个好人家,不多久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祁泠听着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感受,羞赧是没有的,只空落落的,无奈居多。她不想嫁人,同卢家的婚约定下拖了两年,又毁了,再寻亲事,绝对等不上两年。
她在江州及笄,再过几月便满十六了,婚事等不了太久,况且父亲母亲也盼着早些嫁她出去。祁泠垂头搅动着碗中甜羹,没作声。
“我倒盼着阿泠晚些嫁出去。”冯夫人忽而开口。
祁泠惊讶抬头,祁云漪捧着甜羹吃得不亦乐乎,眼睛却睁得圆溜溜的,耳朵也没闲着,偷偷听着母亲和阿姐叙话。
冯夫人张了张嘴,方要说话,忽而恶心,她偏过头掩唇咳了几声,摆手制止了担心欲要上前的嬷嬷,拿着手帕按了按唇角,温柔的目光落在两个女儿身上,“阿泠,自打有了云漪,我对你疏于照料,婚姻大事,也没早些发觉卢家不好……今个儿退婚也好,你再多留我身边一段时日。”
“若能活着见到你成婚、云漪成婚,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冯夫人身子不好,众人皆知,在江州时几次险些没熬过去。心头滞涩发堵,祁泠不敢抬头,怕被冯夫人看见发红的眼眶,闷闷道:“母亲莫要揽责,养育之恩阿泠永远铭记,若不是母亲将我带回家,我不知在何处……”
冯夫人摇了摇头,“长辈的事,其中复杂,你莫管太多,也莫要怨恨……”
她沉默后不再提,转了话,“临近端午,我好些了,也要操劳起二房的事,管不上云漪,”她转头看着听不懂的祁云漪,“云漪去同阿姐住几日如何?”
祁云漪当然乐意同祁泠一块住。冯夫人又嘱咐了祁泠,端午前,祁家全家都要斋戒三日,以表虔诚。
从正院出来,祁泠牵着祁云漪慢慢往辛夷阁走,祁云漪紧紧黏在祁泠身边,小嘴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一直讲着这些时日在瑞霭堂发生的新鲜事。
说得累了,她吧唧吧唧嘴,摇着祁泠的手,拉长音求道:“阿姐给我做甜糕吃好不好?在祖母那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到母亲和阿姐不好,还有糕没味道,不好吃。”
“好啊,回去便给你做。”祁泠想着既要斋戒,各房都不能沾荤腥,饭用的素,油水少,用的糕点杂食便多了。正好她多做一些,送些给长辈,还有堂兄了。
等下次去寻望舒表姐时,再给三房也送上些。她回房哄睡了祁云漪,带着银盘去了膳房。
祁泠挑了些品相好的豆和枣,一同蒸熟,分出两份,压成泥再加蜂蜜拌匀。加蜂蜜多的捏成李子形,糖少点捏成桃子形,用以区分。最后,外面裹上一层米粉,再上锅蒸。
蒸熟后,银盘掀起锅,一股豆枣的甜香散出,混着清新的米香,勾得人垂涎欲滴,恨不得立刻吃上一口。
祁泠在江州家中无事,曾同厨娘学过一段时日手艺,往日多给祁云漪做些小点心吃。自打回到建业,一堆糟心事围着,她也许久未下厨了。
银盘好不容易才吃上,赶快夹进嘴里一块,被烫得张嘴哈气,扭头看祁泠还在案板捏着什么,好奇走近,“娘子,还做什么呢?”
祁泠又蒸了些藕粉米糕,正拿着小罐往上面洒些点缀的桂花蜜,道:“听云漪的话,祖母应不喜甜,不知堂兄口味,索性再做些清淡的玉露团,一同送去。”
银盘笑嘻嘻又捡走几块玉露团去吃,与祁泠一同分装好糕点。
两人回辛夷阁时,正好祁云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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