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歌唱》
(一)
暴雪的夜晚,窗外寒风呼啸。
伊娜缩在结霜的阁楼窗前,手中铜怀表的齿轮声逐渐与楼下父亲的谈笑声重叠。
这几日,她用这个怀表计算父亲接待访客的时间,发现他已连续三晚秘密会见采石场领主。
当采石场领主说出“用你两个女儿交换”时,怀表突然停摆——和母亲临终那晚一样。
“又在偷懒?”伴随着一声呵斥,继母推开门,貂皮领口沾着霜花,“我让你去——”
她的目光突然凝固在怀表上,眼中流露出不解。
她记得,这是伊娜生母的遗物。
伊娜平静地抬眼,默默看向身前扯高气昂的女人。在母亲死后,父亲又娶了两任妻子,眼前的人是这座庄园的第三任女主人。
(二)
第二日,伊娜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在院外劈柴。
范妮在一边看着她,这是父亲交待她的任务——只有让姐姐乖乖顺从,她才能得到更多好处。
外边的冷风让自己也很不好受,但范妮没有办法,母亲去世后,父亲待她明显冷淡了很多。
但眼前这个继姐更加不受重视,她从来不会主动撒娇讨好,面对父亲也爱搭不理,连自己都能感受到父亲对她的厌恶。
她默默摸了摸发间的银制发卡,这是上次监视完伊娜后,父亲送给自己的礼物。
只要自己乖乖的,一定能说服父亲给她找个条件优越的家族联姻。
昨天,她也看到了那个深夜前来的采石场领主,早在第一次拜访时,他就看中了姐姐的美貌。
父亲早就和伊娜提过这件事,但姐姐一直表现得很抗拒,所以他才让自己来开导她。
范妮的银发夹在雪地里泛着冷光,她拽紧身上的棉衣,对着眼前埋头干活的姐姐说:“父亲说只要你乖乖嫁人,后半辈子都会荣华富贵的——”
“那他为什么昨晚在商量签卖地契?”伊娜劈开结冰的木块,打断了她的话。
不再面朝着木柴,她转身,冷笑着扔掉斧头。
“他可不是让我去享福,是把女儿卖给那领主,从而坐收利益。”
范妮下意识后退,却被伊娜抓住了手腕。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母亲临终前让我藏起她的怀表吗?”
女孩轻轻张口,呼出的热气融化了颈边落的霜花。
被注视着的范妮不解地摇头。
“因为,我们的父亲早就把她的嫁妆侵吞了,不止我的,还有你的母亲。”
“你胡说!父亲说母亲是病死的!”范妮反驳道。
“病死的人会少两颗牙齿吗,你骗我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己都骗!”
伊娜冷冷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范妮踉跄着跌倒,下意识抓住伊娜的脚踝,恍惚间她想每次父亲吩咐她去监视姐姐时说的那句话——
“要是让她跑了,你就是下一个。”
发顶的银发卡似有千斤重,压得她抬不起头,范妮看到被伊娜丢掉的斧头,平生第一次这般无措。
(三)
伊娜仍然不愿低头,父亲惩罚她去暴雪的森林中采银莲花。
他将两个女儿带到了森林的入口,森林的边缘是深不见底的断崖。
“最为忠贞的女孩能摘下银莲花,只要你能把花带回来,我就取消你的婚事。”
银莲花是只在传说中开放的花朵,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范妮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亲眼看见父亲用绳索拴住了伊娜的腿,又将绳索的另一端递给自己。
“她要是跑了,就由你替她嫁。”
还是这般与往常别无二致的,以这种方式引诱自己帮助他完成目的。
范妮接下绳索,低头喃喃道:“所以,我也是父亲的斧头吗?”
身前的男人沉默地盯住她,气氛一时变得更为僵硬,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微笑着走向范妮。
女孩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明明是如此温和的笑容,却让她感到无比阴森。
在开口之际,他突然掐住范妮脖子,狞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太愚蠢了——你母亲也是如此天真。”
脖颈处传来一阵闷痛,范妮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感觉自己落入了茫茫大雪中,被暴雪压得喘不过气。
父亲的手掐在她的颈部,范妮看到他手指上的戒指——那分明是母亲留给她的!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手中束缚的力道松开了,他的动作被身侧的人打断。
伊娜的斧头呼啸而过,斩断了父亲的半幅披风,她迅速抱起虚弱的范妮,抬眼间看见站在入口处的父亲。他的手中同样持有武器,伊娜迅速做出判断,自己无法在保护妹妹的同时对抗他。
父亲脸上充满讥讽,似是在嘲笑她的犹豫。
“放下手中的斧头,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清楚,既然选择救下范妮,就代表她放弃了独自逃跑的机会。
但伊娜露出了令他不解的笑容。
“感谢你戳破她最后的幻梦,现在,一切该由我们做主了。”
她手持斧头,抱着范妮跳下身后的断崖。
(四)
掉下悬崖的两个女孩并未坠入冰河中。
下坠过程中,伊娜用斧头卡住冰缝,在寒风中艰难地稳住身形。
直到夜色彻底笼罩森林,二人才吃力地爬上去。
回去的路已被暴雪封死,更何况,路上可能还有父亲设下的陷阱,姐妹俩转而将视线投向那片森林——这是最后的选择。
至少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伊娜背着受伤的范妮在森林中缓慢前行。天气实在太过严峻,加上在崖边留下的伤口,冻伤的范妮发起了高热。
她在伊娜背上痛苦地闷哼着,双臂紧紧环抱着身前人,努力感受唯一的热源。
“父亲别烧我的书......”精疲力竭的范妮发出睡梦中的呓语。
“不会有人再烧你的书,前提是你必须撑过来。”
伊娜一字一句地承诺道,背上的人含糊地嘟囔几声,像是回应。
她知道,范妮现在一定很痛苦,但只有彻底睁开眼,才能完全抛弃“让他人替自己自主”的幻想与依赖。
深夜的林间几乎看不清前路,但她们不能停下,只有不断向前才能找到些许出路。
黑暗中传来猛烈的风声,伊娜看向不远处的动静源头——三个举着火把的矮人身影在视线中浮现。
(五)
三个小矮人带着她们来到了森林中的木屋。
他们自称是这片森林中帮助受伤女孩的智者,只要她们付出一些代价,就能得到救治。
木屋的墙上悬挂着名为“女子美德二十则”的挂画,第一条正在滴血的符文写着:“每日需跪擦地板三次”。
伊娜看着这间刻满训诫铭文的屋子,皱着眉开口: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黑胡子矮人拿出针线,准备缝范妮的伤口,每靠近一步,墙上的美德挂画就渗出血珠。白胡子矮人端着药碗,里面的沉淀物像极了过去母亲吃下的毒药。
“割破你的手腕,一边流血一边打扫,我们就给她治疗。”蓝胡子矮人指着角落生锈的纺车。
“只要我受伤,你们就能彻底控制我们了吧,”伊娜着看向药碗,冷笑道,“用我妹妹的命要挟我?”
灰胡子矮人见谎言被戳穿,开口念起法咒,伊娜抄起身边的斧头,却听见身后范妮的低呼。
受伤的女孩挣扎着起身,不可置信地睁开眼:“为什么......药碗里会有我母亲死前的声音?”
伊娜扯下一边的绣毯,裹住颤抖的范妮:“因为他们在引诱你。”
她重新望向眼前的三个矮人,被她揪在手中的毯角一角露出矿场领主的家徽。
“你们这些家伙,是和父亲共享一个钱袋的吧?”
矮人们发出古怪的笑声,丝毫不在意眼前的反抗,他们的咒语已经完成。
“以父之名惩罚你们!”
矮人们齐声喊道,癞蛤蟆从他们嘴中吐出,冲向握着斧头的女孩。
被包围的伊娜没有恐惧,她用斧头打落蹦来的癞蛤蟆,被触碰的瞬间,那些癞蛤蟆变为数只萤火虫,调转方向袭向三个矮人。
矮人们露出惊慌的神情,不可思议道:“不可能!这一招从来没有失效过——”
萤火虫飞到他们的脸上,钻进他们的嘴里,像是被强行灌下毒药,他们的嘴中涌出一只又一只蜘蛛。
伊娜轻蔑地笑了,她看向那副仍在流血的挂画,画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们以恐惧为食”。
“你们的力量当然会失效,毕竟,这是建立在女人顺从信仰上的法术。”
越来越多的萤火虫涌现,撕扯着矮人们的皮肉,伊娜平静地注视着在地上翻滚着的人,颇为好笑地拍了拍手。
“你们和父亲一样,用恐惧当锁链,现在——也该亲自尝尝恐惧的滋味了。”
矮人被腐蚀的皮肤上浮现出父亲债单上的文字。
灰胡子矮人突然开始痛哭:“他们逼我们扮演救世主......”药碗中显现出真正的画面:矮人们其实是父亲雇来的侏儒巫师,专门诱骗那些迷失的女人。
范妮在高烧中喃喃自语:“药碗里......是妈妈被父亲推下楼的那天。”
伊娜猛地将药碗砸向火炉,飞溅的汁水又化作她母亲临终前的影像,但女孩并没有为之动摇。
“你们想让我恐惧,真是找错人了。”
不需被提醒,她会自己记住这些记忆——它们会时刻告诉自己,要保持愤怒。
宛如呼应一般,屋外传来一阵蹄声。
木屋的大门被轻轻推开,穿着斗篷的女人踏入房中,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只驯鹿。
看了眼屋中的景象,女人轻轻抬手,指尖涌出无数霜雪,雪花覆在矮人们的身上,他们就这样消失不见。
“这些人去哪了?”
伊娜望着空荡荡的地板,雪花过处一片洁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人相信这里曾有三个活人。
女人笑着开口:“只是把他们赶去了该待着的地方。”
随意的样子像是恰恰路过一般,但绝不是如此。
“你又是谁?”伊娜再次发问,她挡住床上的范妮,右手警惕地握着斧头。
没有在意她的动作,女人轻柔地抚摸身后的鹿,微笑回答道:
“我是曾被囚困于此的驯鹿女巫。”
(六)
眼前的木屋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消失,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这是一座由霜雪打造的居室。
“你破坏了他们的巫术,所以我的力量也得以解放。”
女巫给范妮处理好伤口,喂她喝下了救命的药汤。
伊娜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真奇怪,刚才还这么警觉,现在居然敢任我行事,不怕我出卖你们吗?”
她好奇地看着伊娜。
被提问的女孩认真地摇头,实话实说:“我的母亲和我讲过驯鹿女巫的故事,她曾路过这片森林,接受过你的帮助。”
这也是她带着范妮闯入森林的原因,只是不曾想到,这个举动差点令她们落入另一个陷阱。
床上的范妮渐渐苏醒,伊娜向她解释了目前的情况。
驯鹿女巫说,自己的帮助并非无偿,她们必须在这停留几天,完成各自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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