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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后的第七月》

1. 疑玉簪

落雪愈下愈大,铺天盖地的白席卷。

按理说,这时节秦语不该出现在山上的,便是靠山吃饭的猎户柴夫,也无人会舍了性命冒连绵大雪行崎岖山路。

秦语觉得自己快冻死了。

“我不是贼……冷,好冷……”她狼狈瘫坐在银霜中,双脚被粗麻绳牢牢捆住,有气无力呢喃着,仰头看向不远处的渡船。

这里是狮峰山山脚,无名小河边停靠着艘渡船,船底周遭已与河面边缘结的薄冰融为一体。

她费劲动弹身子,挣扎几下还是没站起来。很怕捱不过几个时辰,她赶紧摩挲双手,试图取暖。

不远处的渡船上,透过小窗依稀可见炭火燃的正旺,噼里啪啦溅着火星子。船内暖意洋洋,在冰天雪地里格外炽热,竟引来小鸟雀驻足。

船上的主仆仨人,一主二仆,正在交谈着什么,秦语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正是他们将她弃在这冰雪中的。

她朝那支起耳朵看了半晌,到底是双手撑着身子,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努力朝渡船爬去,身后拖出长长一道雪痕。

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我不是贼,你们出来,救救我……要出人命了。”

声音不大,却几用尽全力。

总归是命不该绝,恍惚中她听见渡船竹帘之上悬挂的铃铛泠泠作响,有人好像出来了。

紧接着她迷蒙听见有人急切的说话,“张定帅,不好了!那姑娘快死了!”

接着是更重的铃铛声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脚上的束缚感渐渐褪去,麻绳被人解开。

“想通了?玉簪哪来的,说吧。”男人居高临下,薄唇轻启,平静的垂眸看向她。

只见她颈间暴露处沿着锁骨周遭冻得通红,浑身无任何装饰,发丝因失了玉簪的禁锢凌乱不堪,未施粉黛的一张娇憨面颊上挂满泪痕,雪片落在鼻尖转瞬融化。

她是极美的,即便落魄、狼狈、素面朝天,也难掩惊人的美貌,瓷白无暇的肌肤,高挺的翘鼻,小而丰满的唇瓣,天庭饱满,因尖下巴而不圆不长的短脸,一切恰到好处。

他终于出来了,秦语强撑着仰头打量他一眼。

男人一袭深湖蓝色盘球纹织圆领金锦袄垂下,内衬白色交领长袄,腰间束以饰金鞶革。侧颜鼻尖勾勒出俊朗弧度,狭长眸子微垂,鸦羽般的密睫轻颤,面无表情时天生一副冷漠模样,矜贵摄人。

这人为何偏固执的以为她的簪子是偷的,她看起来很像贼吗?又低头瞥了眼自己衣着,好像是有些落魄。

她趔趔趄趄爬到他跟前,肿胀的双手扯上黑毛绒大氅,抬起精亮眸子对上他的目光,张嘴涌出的气息顷刻间化作白雾,语气分明哀求,说出的话却笃定,“玉簪就是我的,要我解释什么。”

张独寒语气同雪片一般轻飘飘落下,“你若不是贼,缘何会有人追杀你?”

秦语回想起他方才从黑衣人手下救走自己,她眨眨水汪汪的葡萄眼,诚心道:“很感谢你方才出手相救。”

说着跪坐着双手合十,不像感激,似在祷告。

张独寒眼睫轻眨。

只听她又解释道:“但我实在不知追杀我的是何人,或许是强盗,或许…”她恍神片刻,“可绝不是因着玉簪。”

漫山遍野的雪片肆意飘洒,坚硬地面上结出了银霜。

张独寒轻笑一声,他俯下身抬起她下巴,左右摆了摆,又细细打量她几眼,只见她眼神闪躲,唇瓣紧闭,粉腮上的肌肉微不可查抽搐着,瞬间心下明了。

眼前这人很紧张,她在说谎。

风雪未有丝毫停下的迹象,寒风漫卷雪粉,众人身上落满白雪星子。

张独寒没言语,他面无表情直起身。随即默默拿出玉簪,双手握着做出要掰断的动作。

青蛇玉簪凝碧中泛着白润色泽,价值不菲,少女水黄色滚月白边的长褙子用料粗劣,质地暗淡无光泽似麻布,一看便不像富贵人家出身。

且不论她买不买的起,若她是寻常府上的姑娘,绝不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遭人追杀。

所以,不是偷来的还能是什么?她是贼。

本以为将她扔在外面冻几个时辰她就会老实,如实交代身份,没想到还是嘴硬。

秦语瘦肩一耸,那玉簪是她在人世最后的挂念。

“不要!”她眸子含满热泪,颤颤的拽住他衣袍,试图让他相信自己,“这东西是很值钱,但是没人会傻到将偷了的东西摆到明面上,玉簪真是我的,求您还我。”

这簪子是个款型再普通不过的物件,却因是娘的遗物便被赋予了独特的意义。

眼前这男子不像好说话的,她只得求他。

方才从那两人口中得知他好像叫什么“张定帅”?

好难听的名字。

见他无动于衷,秦语踉跄着爬起身,一双水湾眉似蹙非蹙,脑中还想着他的姓名,一时脱口而出:“张定帅”,突觉说错话,复柔柔道:“不,张公子,”又顺手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珠,冷风吹的她单薄的身子几欲倾倒,“簪子是我娘给我的,您不信的话,可以仔细瞧瞧,玉簪靠里的那面有道划痕。”

两名侍卫大眼瞪小眼。

张定帅?

“我说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陆乘风上下打量她,“口音有些重啊。”

瞧她高高瘦瘦干巴巴前胸贴后背的,的确不像安封人,倒也说得过去,陆乘风成功说服自己。

张独寒正仔细打量着玉簪,陆乘风此刻神不知鬼不觉走至他身后,为他披上大氅,动作暧昧,落了个他嫌弃的白眼,陆乘风撇撇嘴退后,心里直嘟囔着,张殿帅不识好人心。

秦语闻言怔愣一瞬,她张了张嘴,到底是未出声。

直到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确有划痕,不过,我亦可以说是我划的,”张独寒手捏玉簪,玩味轻笑了笑,琥珀色瞳孔映出她窈窕身姿,“还是不肯说实话,想死?成全你。乘风、疾知,送她上路。”

这女子突然出现在此地属实蹊跷,他对她说的所有话一概不信。

陆乘风、谭疾知复面面相觑,虽说他们这主儿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可女子,又是如此貌美的女子,他们实在难以下手。

见人迟迟不动,张独寒面无表情从衣袖中取出把短刃,声音淡淡道:“用刀罢,更快些。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短刀出鞘,寒芒凛冽如水。

男人的眼眸未有丝毫怜悯,他容貌冷峻分明,像冰天雪地里的活阎王,睥睨众生。

她眼见着短刃朝自己过来,看看刀刃,又看看男子。环视了下四周,确信自己跑不掉。

秦语眼神空洞,双手哆嗦着接过几乎是被强塞过来的短刃。

这是要她自戕了。

她装模作样将短刃刃尖对准自己。

刃尖一寸一寸靠近胸前。

能感受到三个男人目光紧紧注视着她。

陆乘风叹口气,摇了摇头,“要我说,张殿帅,您真不懂怜香惜玉,如此美貌世间罕见,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可惜。”

张独寒侧目白眼瞧了他一眼,冷漠道:“若可惜,你去地府陪她。”

陆乘风识趣闭嘴。

刀刃已然杵到胸口上,秦语不能再往下,白皙细嫩手腕瑟瑟缩缩暴露在寒风中,冻的透红。短刃终是未拿紧,砸进松软的雪泥里。

张独寒尽收眼底。

他觉得无趣,见她下不了手,轻笑一声,“疾知,送她上路。”言罢便转身离去。

今日他是来下圈套逮布谷鸟的,岂料被她将计划全盘打乱。

方才那打斗声定然已将鸟儿吓跑,今日便再未有在此地等候的必要。

而知晓他来此的人,愈少愈好。虽说看在玉簪的面上,应留她一命。不过留不留的,还得看他心情,他心情不好,那便杀。

大氅经风吹起伴随他转身飘出个漂亮的弧度,抖落的雪片冷不跌飘至秦语脸上。

才走出一步,岂料脚上一紧。张独寒皱眉朝下看去,只见他大氅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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